關於這事,符霄還給池黎說了,但他沒說這麼多,只問她對於異地戀什麼看法。
那會兒他倆剛看完電影出來,池黎窩在他副駕駛上,有些犯困。路燈灑成一束光從天窗瀉進來,正灑在她鼻樑上。
聽見他這問題,池黎遲疑一聲,揉了揉眼,竟真的認真思考起來。
她這反應是符霄沒有想到的,他鮮少看到她像這樣認真思考的樣子,上一次好像還是上周她想用什麼理由去他家睡覺。
符霄嘴角勾了勾,也沒著急啟動車子,側身抱著手臂看她思考那樣兒。
看得出來是在認真想什麼東西,她眼睛眨了幾下,長睫毛揚起又覆下,腦子裡彎彎繞繞的想法被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遮得徹底。
符霄瞟她一眼,覺得這個問題被她想的太久,他也就是隨口一問,沒想讓她絆住,於是抬手用手背蹭了下她的臉。
池黎偏頭看過來。
符霄被她那純的不行的眼神閃了下,眉毛挑起。
「怎麼想這麼久?」
「因為想給你一個認真的答案。」
她偏著頭,視線對上符霄的,光影變幻,半張臉影在黑暗裡,一如她那忽明忽暗的頭腦。
符霄又摸了摸她的臉,問她:「那認真的答案是什麼?」
他這會兒還真的挺想聽聽她怎麼說的,想聽她想什麼答案想了這麼久。
池黎說:「我對異地戀沒什麼信心。」
「怎麼說?」
「兩個人離得遠了,單憑一根電話線吊著,沒安全感。」
很輕巧的一句話,又被她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來,腦中的毛線被她拆出來一根給他看。似曾相識的語言,之前符霄也聽過一次,想起來是在九月他們重逢的那天晚上。
那天符霄問她的是為什麼在啟屏山不加他微信,池黎也是這麼說的。她說因為沒有安全感。
這個安全感具體是什麼,符霄其實不太懂,但他知道池黎似乎經常沒有安全感,雖然她從來沒說過。池黎萬事都要強,能自己做的從來都不麻煩別人,即使是跟他。有的時候符霄會跟她閒坐一個下午,在家裡的沙發,許久不說話,她會冷不丁地突然叫他名字。偶爾在他家過夜,睡覺也要緊緊抱著,即使有時熱的不行,早上醒來見他沒睡在身邊會立刻坐起來喊他名字。
符霄開始以為池黎只是過分黏他,畢竟熱戀期嘛,太喜歡他了沒辦法。出於炫耀的目的跟陸璟吹了,幾個事吹完下來,陸璟笑了,他說池黎那是沒有安全感。符霄不太明白,問陸璟什麼是安全感,陸璟想了想,覺得這個不太好說,於是給他打了個比喻。
他說:「就比如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,你被淋成了落湯雞,突然看見不遠處有間房子,你走進屋子裡,它為你遮風擋雨了,這就叫安全感。所以你對於池黎來說,可能就像是這間房子。」
對於陸璟這個比喻,符霄不太滿意,為什麼他就是間房子?要是到了早上雨停了,不用遮風擋雨了,那房子還有什麼用?
所以他要做的不單單只是一間房子,他要做盛夏里的涼風,要做大漠裡的一汪泉水,他要讓池黎離不開他。
池黎仍舊偏著頭,安全帶紮上,勒著她的細腰。在狹小的空間裡,用那種純的不行的眼神盯著他看,她自己意識不到,她只是在等符霄說他的想法。
符霄歪斜倚著,臉也朝向她,看見她那眼神不自覺地避了一下,手扣著,大拇指來迴旋了一圈。
他說:「寶寶,你對愛情太悲觀了。」
他只說這一句,後邊的話沒說出來,與其說沒說,不如說不知道怎麼說。本來就是個閒話,沒必要上升到愛情本質的高度,這太說教。所以他停下了,抬眼望著池黎的眼睛,又用手摸了摸她的臉,將話頭轉了個彎。
符霄問池黎:「那如果咱們以後也迫不得已異地了怎麼辦?嗯?」
他問的認真,表情也是淡淡的,一如剛才窩在座位里思考第一個問題時的她。
池黎沉默了,有些啞口無言的酸澀感。沒有預想過,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眼神中閃過的一絲不知所措被符霄精準捕捉,他重新倚回座位里,右手將她的手抓的更緊,然後笑出了聲。
池黎不明所以,理解不了這問題有什麼好笑。
「你笑什麼?」
「笑你。」
「笑我什麼?」
「笑你在害怕。」
池黎沒懂。
符霄轉過頭來,對上池黎眼睛,又意義不明地笑了兩聲。隨即將兩人方才緊握的手揚起來,在池黎面前晃了一下,又問:「咱們要是異地了怎麼辦?」
池黎依舊沒答。
符霄說:「你應該說你想我了,然後我就去見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