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阿昭沒什麼反應他接著坦白,「沿途收過幾封密信,沒什麼異常,北狄太后的人手追蹤功夫高過我楚王府的可能不是沒有,只是若她真的能養出這厲害人物,在你我前往北狄時便該有所動作了,必定一擊即中。」
這個長公主同意,「而且能養出這樣的暗衛,難道不該先除奸佞穩國政,聚民心嗎?」
千里迢迢地派去他國帝都,實在得不償失。
「還有一種可能。」謝應祁正色起來,握住了慕鳳昭的手。
「她不止一波人手。」兩個人異口同聲道。
慕鳳昭不願往這方面想,因為如果真是這樣,那照月太后可真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。
這份深沉的心機和不動聲色蟄伏的隱忍耐力,太可怕了。
假以時日,大渝真的潰於這蟻穴也未可知。
「一驛一換不可能,幾驛一換倒有可能。」慕鳳昭心底有了幾個選擇。
「赤芾車被我遣出城去了,如果她的目標是我,應當會有個反應。」城外動手會比城內方便許多。
「還好趕上了,你沒親身涉險。」謝應祁怕極了她誘敵深入,以身涉險。
長公主把手一抽,理直氣壯道:「本宮這一條康莊道路只差一步就見到真佛了,何必以身犯險。」
「是,長公主好好走這康莊路,謝應祁願俯首作階。」
謝應祁對著慕鳳昭,自來是沒羞沒臊且肉麻話信手拈來的,可今日這話說得過於鄭重了,一字一句敲地慕鳳昭手腳發麻。
「好端端地說這個做什麼?」慕鳳昭語氣軟和下來,連接著追究他替阿兄掩護的事情都拋諸腦後了。
「我只覺先帝沒魄力,若是他強硬些,叫阿爺送我入京為質,那我便可同阿昭一起長大,朝夕相處,先帝一定早早賜婚,叫你我長相廝守,舉案齊眉。」
他以淮南兵權為聘,她坐翟車佩花釵來嫁。
許是他說得太過認真,長公主也認真回他:「現下時節不對,陽春三月,百花盛開,才好成婚。」
好歹等她過了生辰。
「好。」謝應祁笑得滿足,一如既往地溫柔。
「珣兒進宮見阿兄了,我擔心阿兄心中大石落地對他這病體不好,咱們再去說兩件壞事吊著他,不讓他松下這口氣。」
「好。」
二人胡亂東拉西扯,沒多久車便停了。
沒有標識的烏蓬小車,自然無法叩開宮門。
長公主才要掀開窗簾,被謝應祁阻止了,「我下去說吧。」
不待長公主說什麼,他便跳下了馬車。
四四方方的長安城,宮門前,有四方角樓看往來行人。
謝應祁抬眼看過去,才站定便被一側角樓緊追而來的羽箭穿了胸。
他扶著車壁倒下去的時候,砸得車身一震。
車裡的長公主,心中不安,躁動狂跳。
掀簾只有觸目的紅,染透了未鏟淨的雪。
謝應祁竭力忍住痛苦,「阿昭,我不疼,真的,你莫哭。」
她哭了嗎?慕鳳昭沒感覺。
她只知道謝應祁抱起來沒她想得那麼重,而謝應祁一直盯著的那一方角樓無端著起火來。
「我來告訴你,北狄照月太后想殺的,一直是我。」
謝應祁一張嘴便有鮮血湧出,他卻沒住嘴。
「一照面我便知道她想殺我了。」沒有緣由,但那一瞬間,他已經明白照月太后的殺心究竟有多重。
必要他死。
除之而後快。
「你先別說話,別說話!」慕鳳昭將人抱上了車,扯下帷帽露出面容來強硬破開宮門。
慕鳳昭腦中嗡鳴聲一片,雙手徒勞地捂著羽箭四周,也阻止不了鮮血噴涌。
「袁漪在紫宸殿,她一定會救你,她一定能救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