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盼換了衣服就領著他回去了,一出門就對比出來褚朝陽他狼狽了。徐盼身上的方格子襯衫洗的發灰,裡頭是個純白的圓領短袖,下面是黑色的牛仔褲配雙看不出牌子的帆布鞋。
見下雨了,他打開傘要給褚朝陽撐。
「沒那麼金貴。」褚朝陽低了低頭。
徐盼笑道:「這不是成少爺了麼,得愛惜著點兒。」
褚朝陽斜他一眼,感覺他哥在打趣他,無語地向徐盼挨近了一些。餘光看到了徐盼的發頂,突然感覺徐盼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高,一對比甚至還有些瘦弱。
他從徐盼手中把傘接過來,又摟著他哥向自己貼近:「怎麼回去?」
「我坐公交來的。」
「那我們坐公交回去。」
徐盼猶豫了下:「行麼,不覺得委屈吧。」
「不覺得。」
褚朝陽覺著他問得莫名其妙,公交站台那裡只有個藍色鐵牌,旁邊時高大的梧桐樹。秋雨在枝葉之間跳躍滑落,最後敲在傘面上發出枯燥乏味的碰撞聲,嘈雜煩悶。
以前他上高中的時候都是坐公交去,坐公交回。
離得也挺遠的,就這麼過了兩年也沒事啊。
投幣上車後,徐盼就往車後面走,坐在靠近車窗的位置。褚朝陽坐到了他旁邊,看著手機里助理髮來的消息,跟人家回了句自己的形成,讓他不要等了。
徐盼覽著車窗外的街景,忽的問道:「朝陽,你這兩天過得怎麼樣?」
褚朝陽沒有抬頭:「很不好。」
徐盼看向他,一時安靜無從開口,本來他是想問褚朝陽為什麼會過得不好的,是不是他爸虐待他。但好像無從開口,他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去問朝陽。
真的沒有。
用當時那個助理的話來說,他反而是擋著少爺回家的阻礙,一點邊界感都沒有。
「你來的時候吃飯了麼?」
「沒有。」
昨天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重生了,和他爸扯皮半天,各種打包票畫大餅才回來的。
哪怕是上輩子,褚朝陽都不愛和那些人打交道,畢竟他都十八了。滿打滿算十五年地光景,要真認真找孩子早就找上來了,哪用耗費那麼長時間。
純粹是褚振華沒招了,必須得找個親兒子來當父子兵。
不然才不會想起他呢。
徐盼又問道:「昨天吃了麼?」
「沒有。」褚朝陽偏過臉將下頜落在他哥肩膀上,閉上眼睛道,「昨天和我爸起了點衝突,我連夜回來的。」
徐盼頓時僵住,欲罵又止。
沒這麼明目張胆欺負人的,他就算再窮也能給口吃的,淨和朝陽吵架算怎麼一會兒事兒。這個當初答應他的一點都不一樣,那會他爸趾高氣揚,看他哪都不順眼,結果最後還鬧成這樣。
他低頭看了褚朝陽一會兒,摸了摸他的臉頰,語氣認真:「這次你回來待多久?」
要是不走的話,他就想辦法把那張卡還回去。
咱不稀罕他那倆臭錢,哥哥養你。
褚朝陽閉著眼輕聲道:「看你留我多久。」
第3章
秋雨紛紛。
街道上的樹葉由青轉黃,打著旋從樹上飄落,落入水窪中成了爛泥。
回到家徐盼必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,幸好是男生頭髮不長,從頭到腳洗一遍也用不了多久。他其實挺膩歪身上的油煙味,有潔癖,但褚朝陽每次勸他換個工作他都不干。
因為這個給的錢多。
還能在後廚偷口吃的,老話說得好,廚子不偷五穀不收。徐盼也跟著解決了溫飽問題,不然他掙得那點還完債之後根本養不活兩個半大小子。
褚朝陽興趣平平地在屋裡逛了一圈,一切的陳設都和最後離開時一樣。格局是兩室兩廳,進門就是玄關,玄關之後是客廳。客廳與餐廳南北貫通,主臥側臥在中間隔開,主臥對過還是個儲物間。
老徐家條件開始挺好的。
但隨著徐建軍賭博就開始下滑,谷青芳得癌症治好了老公的賭癮,但又拆了個窟窿。徹底把破敗的家庭挖了個底朝天。最窮的時候是初三那年,連褚朝陽的書本費都是徐盼把自行車賣了換得。
他哥養他不容易,就比他大三歲也要拉扯他。
這樣一想,其實他走了徐盼確實能不少……
褚朝陽回到側臥看了眼,依舊是那麼狹小擁擠,從他開始長個了就和徐盼擠著睡——他睡覺挑床,徐盼因為一些原因不願意去主臥,倆人擰巴半天最後覺著還是睡一塊省得打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