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把褚振華的錢騙走了,還把人家兒子睡了,怎麼不算一種連吃帶拿。
好像那些偏見又是對的。他懦弱又貪婪,固執卻還不肯承認自己沒能力,天天做些異想天開的白日夢。
「朝陽……」徐盼叫了他一聲,又想逃避了,「我不想幹了,明天我想回家。」
褚朝陽如常喝了一口濃茶,苦得五官皺在一起,人年輕了味覺也年輕了。真苦啊,比上輩子都苦,他拿過徐盼的水沖一衝。半晌,蔫蔫地歪在沙發上,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徐盼,沒有說話。
徐盼微微蹙眉,壓低聲音再次重複一遍。
褚朝陽抬手在他臉頰上碰了碰,哼笑道:「沒事的盼盼,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,不會讓你為難。」
心裡感慨造化弄人,他真被這個操蛋的世界逗笑了。這次肯定不會和之前一樣了,那次跟褚振華說過他們之前的日子,他也有意無意地會特意說一些徐盼的好——和他爸交流多了,自然少不了聊些過去的事。
他只管把徐盼怎麼對他的照常說幾句。
次數多就有了大致的順序,褚振華都忍不住腹誹他,活了十八年,除了被後媽踹下車挨凍的幾十分鐘,基本上就沒吃過苦啊。
褚朝陽命好是有目共睹的。
「老baby他八成又來跟你送錢呢,今晚咱們不睡數票子玩兒。」褚朝陽把那杯濃茶遞給他哥,讓他嘗嘗他為數不多吃過的苦。
徐盼抿了一小口,著急挨到他身邊,慌亂解釋著:「朝陽,我真把你爸爸騙了,我還是走吧。」
褚朝陽挑眉反問道:「你走了我怎麼辦,不打算對我負責了?」
現在徐盼是真捨不得褚朝陽,他垂眸思忖幾秒,再抬眼就有些認真:「咱倆可以偷偷地。」
「偷情啊?」褚朝陽愕然地眨眨眼。
徐盼聽後點了點頭。
不是,褚朝陽有些不甘心。他好容易成了大房,這下子怎麼又混成外室了。進冷宮是說著玩的,他哥還真說鬆手就鬆手啊,就不能堅定一些嘛。
可能徐盼自己也心虛。
他見褚朝陽神情失落,曉得對不起朝陽,虛虛抓著他的手補充道:「如果你爸爸知道了,你就說是我逼你的,你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啊,還是不把褚朝陽當個可靠的人。
褚朝陽發覺他哥不是懦弱,反而是太有責任心了,太愛他了。在千禧年初,世人的思想遠不如未來開放,在常人看來他們的這種關係是錯的。
興許徐盼也這麼想。
但徐盼還是願意把這份「錯」攬過來,一切都怪徐盼強迫他,而他褚朝陽還是清清白白的好人。
那之前呢。
褚朝陽一時情緒紛亂,他清楚徐盼比自己的德行好得多,換言之就是比他多幾分良心和人樣。就算在被他爸吼了,徐盼還是會勸他珍惜親情,他這輩子沒有多少親人,而褚振華是他親爹不會害他。
沒必要因為一個外人生嫌隙。
恍惚中,褚朝陽有一種感覺,是不是他哥先前就有過這套說辭。悄然無聲地把所有的錯都攬過來,不想讓他受到爭議,希望他好好地。
只要能對褚朝陽好,徐盼怎麼樣都無所謂。
褚朝陽用力地閉了閉眼,深吸一口氣去鎮靜下來,心裡某一角軟乎乎地塌下去。他不禁有了一絲大膽的猜想。是否不論過去與現在,徐盼自始至終都是最愛他的,就算沒有最愛,心中的位置也絕對不低於愛出軌的那位。
他攥緊了掌心中的手,那隻手白皙修長,溫涼粗糙,甚至在手的側面還有以前凍傷的色素沉澱。
「朝陽……」徐盼不明所以。
褚朝陽神遊落空的表情突然回神,視線挪到徐盼臉上,沉甸甸的:「你不用操心這些事,我能處理好,我沒你想的那麼沒用。」
徐盼語噎,明白自己這會兒該相信朝陽,配合地笑了下。
「我是你男人。」褚朝陽盯著他繼續道。
徐盼點點頭,放輕聲音:「行,你是我男人。」見朝陽稍稍放鬆,但算不上多開心,他十分上道地笑道,「你還是我當家的、掌柜的、對象,這些夠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