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裝的。」
「裝醉?」
褚朝陽嗤嗤笑了兩聲:「裝清醒。」他拉著徐盼的手往額頭上放,「都能煎雞蛋了,燙手。」
徐盼重新把他拽回懷裡:「那你好好休息吧,我當你說的都是醉話。」
「行,我就愛當悲慘世界的主角。」褚朝陽偏過臉埋在徐盼的頸窩,醉酒發燙的皮膚讓他變得熱熱的,淡淡地酒氣讓徐盼也有些倦意了。他含糊道:「我還能編,編個褚麗娘和徐夢梅的……」
哦,這回不是褚香蓮和徐世美了,改成牡丹亭了。
徐盼蹙了蹙眉,回憶道:「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情之所至、剩下的忘了,先前在在哪本民俗故事上看過。你打算效仿杜麗娘?」
「不深情麼?」
「深情是深情。」徐盼被他說得想笑,「就是有點戀愛腦,為了個男的沒必要吧。」
褚朝陽沒抬頭,在鼻腔里長長的疑問的嗯了聲。
「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,兩條腿的男的有的是。」徐盼糾結著,邊想邊說,「我覺著你該跟楚瑜學學,他就很想得開,他說愛了睡了就走了。你要是打算為了個交集不深的人尋死覓活,多少是有點……戀愛腦了。」
前幾個月朝陽動不動就說他戀愛腦。
怎麼不算一種世界線收束呢。
「你看上誰了,誰又不允許你搞對象了?」徐盼酸溜溜地問道。
褚朝陽悶笑了幾下,閉目養神,心裡的小人突然來了精神,眨巴著大眼睛想聽徐盼繼續說。他哥越理智,就證明徐盼越愛他,十指相扣收緊抓著不放。
徐盼嘖了一聲,懶靠在車座上望著窗外,用手肘碰了碰他:「朝陽?……真睡了?」
「沒有。」褚朝陽打了個哈欠,「再也不喝酒了,有點想吐。」
徐盼看了看周圍,把公文包拿過來:「你真想吐啊?吐的話我把文件拿出來,你吐包里。」
褚朝陽沒動:「吐車上罰二百。」
「你吐的,還打算罰我?」徐盼摸摸他的臉頰,從下面冰櫃裡拿出瓶冰水,「你先喝點水吧,等到服務區了你下來透透風,緩一緩。」
「不用,直接回去看看我爸,看看老baby作什麼妖。」
明月幽幽,柏油路面映著幽藍色的光澤,疾馳的勞斯萊斯碾碎月光。那些鍍鋅護欄的反光條忽明忽暗,如同撲扇著眼睛的旁觀者。
收費站的綠色的箭頭在晨霧中浮現,欄杆升起後,油門再次被踩到百邁以上。隔音牆外的松柏明晃晃,枝丫投下地陰影爬上擋風玻璃,似乎在干擾司機的視線。對面的車道隔上許久才回掠過一束亮,遠光燈如利刃閃現。
遠處的山巒像沉睡的怪獸,山體洞口睜著一隻昏黃的貓眼望過來。
在進入隧道的一瞬間,隧道吸走了所有的聲音與月光,兩側的壁燈在高速行駛下連接成一線。
「褚總,有人跟車。」
司機的話讓褚朝陽有些疑惑:「先開出去,找最近的服務區。」
褚朝陽身邊的人一向省心,大概是司機試圖甩了沒甩掉,立刻就告訴他了。他那幫子堂兄弟叔伯不至於自找麻煩,他剛從當地的政府里出來,出了事兒得牽連一堆人。
開出隧道後,褚朝陽接到了手機里的消息,看見的第一眼就繃不住笑了出聲。
徐盼下意識地垂睫覷一眼,褚朝陽卻很熟練地熄滅屏幕。
褚朝陽側著身,右手撐在膝蓋上托腮,彎起眼睛專注在徐盼。左手攏住徐盼的手,看得出褚朝陽的心情相當好,甚至是爽快。和剛才懨懨不清醒的判若兩人,兩隻眼眸燦若星子,熠熠生輝。
徐盼尷尬笑了下:「我什麼都沒看到。」
褚朝陽笑了笑:「不是大事,你想看就看。」他鬆開手,將手機打開,「你真的想看麼哥?」
冷白色的光在他們之間亮起,是後車座位唯一的亮,褚朝陽的臉頰被勾勒上一層銀光。長睫投下陰影,嘴角的笑意變得生冷,似乎這個問句有了答案。
「不用,我對這些沒興趣,你沒事就行。」徐盼搖搖頭,幫他熄滅了屏幕。
這個舉動讓褚朝陽很開心,再次笑出了聲:「哥,我真的好喜歡你啊。」
徐盼無奈地笑著望回去,手腕上的泰格豪雅腕錶因抱臂露出,顯得那隻腕子愈發蒼白細骨伶仃:「我也喜歡你。」
一路高速行駛,司機找到停車位停下,等待褚朝陽下一步安排。褚朝陽降下車窗,無表情地眺望著,二三分鐘後,一輛保時捷開了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