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郢被嚇了一跳, 心驚膽戰地咽了咽口水,他察覺到韓謙的狀態有些失常, 但離婚的事迫在眉睫, 他沒有時間考慮太多。
協議書被他牢牢抓在手心, 沒有因為方才的響動散架,趙郢大腦懵了幾秒, 別開臉,手掌推推擋在身側的胳膊:「你冷靜一下, 看完再說好嗎?」
面前的人鬆動幾分, 下一秒, 趙郢的腳尖落了地。
韓謙將裝訂成冊的協議書翻得嘩嘩響,紙張沒一會兒就被這種暴力的閱讀方式弄皺。趙郢後背輕輕倚著牆, 前幾天他連夜聯繫上學法的大學同學,經他推薦, 請事務所的一位離婚律師加急擬定好了協議內容。
和平分手, 友好離婚,趙郢不會多拿一分不屬於他的財產。
「……雙方因性格不合致使感情破裂?」
韓謙終於讀完了全部,他抬起頭, 浮現出一個很困惑的表情:「可之前我們上床的時候,你還一邊高/潮一邊說愛我。是我做錯了什麼嗎,故意扔掉你藏起來的煙,不喜歡戴/套,還是上個月用你的卡充了福蓮樓的年度會員?」
「趙郢,你告訴我哪一樣值得你跟我提離婚!」
他想動手撕了那份協議書,卻被趙郢輕聲打斷:「我列印了一百份,撕完了家裡還有。」
韓謙動作一頓。
「所以到底是為什麼?」他啞聲問。
趙郢定定地望著他,面無表情:「你知道的,我討厭別人欺騙我。你好好想想,自己隱瞞了什麼沒對我說。」
有一點沒說錯,他誠然最恨的就是欺騙。當年趙郢被廖彥川甜言蜜語蒙了心,離成為他婚姻里的男小三僅一步之遙。但實話講,韓謙的這種隱瞞在他看來壓根不算什麼,只是這回情況特殊,他不得已才拿雞毛當令箭。
32寸的行李箱立於旁側,韓謙坐了上去,四角滾輪輕輕一滑:「你知道了。」
他用的陳述句。
「是啊,大少爺微服私訪下基層,還在我手底下幹了一年實習生。」趙郢故作刻薄地笑,說道,「你要是改名叫』喬謙『,我當初就不睡你了。」
韓謙很久沒見他這副模樣了,胸口悶得慌:「喬謙?我又不搬家。」
他從行李箱上起來,覆著趙郢那隻圍著一圈紅痕的手腕,悶著聲給他揉了揉,明明是俯視的角度,卻一副低聲下氣討饒的姿態:「我承認,這件事是我不對,喬彬程的家庭構成很複雜,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……」
趙郢任他揉著手,同時取掉無名指的婚戒:「你實話實說,我們這對婚戒多少錢買的?」
韓謙含含糊糊地說了串數字。趙郢又問一遍,他才把字音咬得清晰了些:「七……萬。」
趙郢:「再給你一次機會。」
「加個零。」
「韓謙。」
「好吧是七百萬。」
韓謙騙他的遠不止這些,比如那次美國的蜜月旅行,被韓謙偽造成年終的獎品之一,拜託劉總後台操作到了趙郢那裡,還有那一陽台的花花草草,不是花鳥市場批發的,而是從各地送來的稀有貨,價格不菲,甚至被趙郢養死了幾盆。
得知韓謙的身份之後,趙郢有想過他也許會很有錢,但沒想到他有錢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。
換算成房價,相當於兩套房子戴在了他手上。
「你說過在南水沒有房子——」
「真的沒有。」韓謙猶豫地開口,「但我在舊金山有一套獨棟。」
他握住趙郢的雙手,「你想要我送你,房子,車,都可以。你不是嫌雷克薩斯發動很吵嗎?明天我陪你去趟4s店呢趙郢。」
「在協議上簽字吧。」
趙郢抿了抿唇,「律師寫得很清楚,應該不用我做過多解釋。我們各自的資產,婚前什麼樣離婚後就什麼樣,到時候給你一天的時間收拾東西,從我家搬出去。」
他不想與韓謙糾纏太久,快刀斬亂麻才是應有的做法。再這麼耗下去,趙郢想像不到假如自己也無法解決地皮糾紛,他爸媽會通過什麼樣的手段把韓謙牽扯其中。
他和韓謙不同,趙郢掏空積蓄買下的房產,不可能一夜賣掉搬到其他地方,他已經在南水扎深了根,事業、住宅、人際。他被困住了,可韓謙沒有。
至少目前沒有。
「我不簽。」韓謙梗著脖子跟他對著幹,「趙郢,我死都不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