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是你們想逼死我。」
「如果我沒有成為你們期待的模樣呢?如果』趙郢『沒有天分,從頭到腳只是一個普通平庸的人,考不上大學甚至連高中都讀不了呢?」
他笑著說道:「其實我現在也沒什麼了不起的,三十歲裸辭,還是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——天生的,改不了。」
趙父被他坦然的態度氣得怒然抬手,趙郢不準備躲,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,但痛感卻遲遲沒有降落。
他將眼睛睜開,韓謙單臂摟著昨晚睡在房間的公主,另一隻手擋住趙父的手腕,全身就穿了條灰色的寬鬆休閒褲。
趙郢在他前胸後背撓出來的印子至今沒消,有幾條還很鮮艷。
趙父顫抖地指著趙郢:「你、你……你還要不要臉?我和你媽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!」
「不是,叔叔。」韓謙睡醒沒多久,夾雜著幾分困頓,「這有什麼不要臉的?」
他和趙郢可是合法婚姻,合法戀愛,合法同居!
「你給我閉嘴!」
趙父呼吸聲逐漸加粗,宛如故障失靈的散熱器,喉嚨里傳出「嗬嗬」的雜音。緊接著伴隨著趙母的一聲驚呼,他眼白一翻,朝後仰倒下去。
趙郢的父母將近六十,已經到了出門被路人讓座的年紀。兩人各自都有些基礎病,尤其是趙母,因為當初生趙郢的時候產後大出血落下病根,醫院去得最勤。
趙父則是心臟方面的毛病,外加老年人常見的骨質疏鬆,保險起見,趙郢最終叫了救護車。
目送趙母和趙寶瑞陪同著坐進車內,趙郢點了根煙,聯繫中介把看房日提前到今天。
「我們不用跟著嗎?」韓謙問他。
趙郢:「現在不用。到時候我一個人去醫院就行,你在家等中介上門。」
韓謙眼底閃過一絲遲疑:「你一個人?」
「嗯。」趙郢彈掉菸灰,「這件事我必須獨自處理,任何人都不能干涉。」
他得給自己一個交代。
下午四點,開車去醫院的路上,趙郢接到趙萊的電話。
交通高峰期一路紅閃,趙萊的聲音被斷斷續續地攔截,趙郢聽了個大概,只知道她目前人在南水。
為了防止趙萊撲空,他把醫院的地址發過去。
一小時後,趙郢從擁堵路段解放,將車停進醫院停車場,然後與坐地鐵趕來的趙萊相逢在住院部樓下。
「你怎麼回來了?」
趙萊推了推架在鼻樑的墨鏡,短袖襯衫的衣角被什麼東西蹭了一下,留下一塊灰撲撲的印子。
她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,頭髮來不及梳,用鯊魚夾挽了個亂七八糟的髮髻。趙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:「怕你剪不斷理還亂,特地幫你掃清障礙。」
「還有。昨天媽託了十幾層關係,硬是找到了我的新手機號,一個電話打過來哭著說你把工作辭了,還把趙寶瑞趕出家門,不認他這個弟弟。」
趙萊豎起大拇指:「可以啊趙郢,第一次這麼有種。」
「……」
趙郢有些哭笑不得,「媽的話多少有點誇張成分,我沒那麼說。」
他又補充道:「但工作是真的辭了。」
「傻啊你?「趙萊沒大沒小地拍了下他的後背,食指把鏡框微微下壓,露出上眼瞼,「干到這份上了辭什麼辭?你那直系上司不都快退休回家種菜種花了嗎?你又不像我,因為不想被爸媽找到才像個流浪漢一樣東躲西藏……」
她說著說著忽然睜大眼睛,「等等,你……決定了?」
趙郢點點頭:「決定了。」
「我離開南水之後不會再回來,至於爸媽,我前幾年給他們兩個人都買了一份保險,這些年打到爸媽帳戶的匯款少說也有兩百多萬,也夠了。」
他說道:「這筆錢還剩多少是他們的事,我不可能再亡羊補牢。」
趙萊微微張開嘴,說:「你還是我哥嗎?」
這麼果決,趙郢接受了哪位名師輔導?
趙郢:「那我是你祖宗行不行?」
「禁止超級加倍。」趙萊抗拒道。
兩人一齊上樓,病房外,清醒過來的趙父與醫生護士交涉的話音傳入趙郢耳中,大致意思是拜託醫生把他的情況說得嚴重些,越嚴重越好。
「生病不是兒戲!我們這裡是醫院,不是電影院,一切診斷結果必須根據實際情況來,絕對不可能有任何胡編亂造的成分,您就算投訴我我也不答應!」
「……我哪裡叫你胡編亂造啦?就配合一下,口頭配合,一會兒等我大兒子來了,告訴他我病得好嚴重,不能動氣,他必須得聽我的找一個正兒八經的女娃結婚,再想辦法把工作找回來。就這麼說,行不行啊醫生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