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歡宗眼下確實沒了修行亂象,若要行雙修,便得先結道侶,也只得一人一位道侶,倘被發現亂象仍舊,後果將不知如何。
沒有充斥靈力的山頭,只有一座座臨時搭建的木屋院落,合歡宗現在的據點,亦是合歡宗的恥辱,但玉纖凝無感,只如往常按部就班的做著每件事。
緋域寸草不生,平日裡不屑的草藥眼下成了稀罕物,雖還有從清天域帶來的存貨,但也不可坐吃山空。玉纖凝身上也只帶了寥寥幾瓶傷藥。
弟子院門一推開,內里便傳來痛苦呻.吟,濃重腥臭的血氣撲鼻而來,身側離珠下意識抬手在鼻尖前扇了扇。
玉纖凝粗略一掃,面前幾個床鋪,有手腳包裹著的,也有吊著腿不能動彈的,最角落裡,有個幾乎渾身被繃帶纏裹住的人,已分辨不出是誰。
「聖女……」
雲卓傷了手,一隻胳膊吊在胸前,另一手提著水壺邁入門檻,見著抹紅色倩影擋在前,當下認出玉纖凝,欠身行禮。
「此處大多為男弟子,聖女不必親自前來走動,我可以照顧他們。」
自從清天城重新定下規矩,合歡宗男女弟子也不再混住,男子住東院,女子住西院,唯有白日習武用膳時能碰頭。
「你也受傷了。」玉纖凝回頭,一眼看到他纏著繃帶掛在胸前的胳膊。
雲卓面有羞愧,「嗯」了一聲,「是我太過衝動,連累了師弟們……」
「清天城的人有心找茬,你再如何想避開他們都有由頭,不是你的過錯,坐下吧,我來瞧瞧你們傷勢如何。」
話雖如此說,但終究是不會讓聖女親自動手,都是離珠代勞。
那些個男弟子也極為小心,儘量與離珠避嫌,誰能看出,這竟是昔日荒誕的合歡宗?
玉纖凝看著離珠忙碌,餘光瞥見角落偏僻處被包裹嚴實的身影。
他傷勢最重,可從她入門開始,竟未聽到他發出一絲輕哼。
怕他是重傷難治沒了氣息,玉纖凝從托盤上抄起一瓶藥往角落踱去。
「聖女,裡面污穢,莫要往裡了。」
聖女對於合歡宗的意義不言而喻,宗門內所有男弟子皆不可與聖女過於親近,雲卓見狀趕忙起身單手攔住玉纖凝。
「那位傷的很重。」玉纖凝停在兩步開外望著床榻上不能動彈的人。
「這是新招入門的弟子,修為尚淺,所以就傷的重了些。」雲卓說。
「新招入門的弟子?」
合歡宗被驅逐至緋域,先不說宗門落沒,就這等環境竟然能招來新生,不能說著實不易,簡直是奇蹟。
「是的,」雲卓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,但確實在他身上看到了弟子令牌,也有新入門報導的簽。
莫名的,玉纖凝想起先前從天而落重傷的男子來。
「你昨夜巡邏至何處碰到的他?」
「往常巡邏都在宗門附近百米範圍內,何處碰到的他,卻是不記得了,只是打鬥完帶著師弟們返回瞧見他也在其中,就一併帶回來了。」
沒有確切印象,那就更可疑了。
但她那日沒有撥開那人凌亂髮絲瞧一瞧他真實面容,眼下湊過去看也識別不出,倒是粗略記得他身上的傷,但也不能撕開他的繃帶去看。
「既是新入門的弟子,靈力微薄,該多照顧些,這些傷藥就放在你這兒吧。」
她說話腔調有聖女威儀,雲卓不勝感激,欠身行禮,「多謝聖女。」
床榻上男人睜開混沌的眼,只來得及看到一片明艷的紅,玉纖凝便旋身出了門外,他眼睛轉動,視線落在一側放著的藥瓶上,還有絲絲縷縷余香縈繞。
「清天城的人下手果然狠,裡面那個新進門的師弟,我粗略瞧了眼,以咱們宗門現在的醫藥儲備來看,怕是救不活他了……」離珠嘆息一聲,她略懂藥理,還是能看出些門道的。
「我倒覺得,此人……」
餘光瞥見人影近前,玉纖凝順勢抿唇,後半句「能活」沒說出口。
第3章
「見過聖女。」
來人是宗主夫人身邊伺候的蘇葉,也與玉纖凝一樣尚未結道侶破體。
門下弟子面前,聖女威儀不能少,玉纖凝略微頷首,以作回應。
「夫人有話要我轉告聖女,與少主婚期定在一月之後,屆時清天城的人會來,夫人要聖女與少主好生培養感情,確保成婚當日順利進行。」
「好。」
蘇葉又給玉纖凝指了蕭長風眼下所在,便告辭了。
「一個月?」離珠口中嘀咕,「淡對聖女而言應當不是什麼難事,況且我看少主雖事務繁忙鮮少來,但心中還是記掛聖女的,培養感情指定快。」
玉纖凝卻在看自己腳上的繡花鞋,方才走了那些路,沾了點灰塵。
對於她而言,有無感情都沒關係,這都是她被定好的路,沒別的路可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