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無妨,自家門下弟子……」
蕭長風話未說完,被晏空玄笑聲截斷。
「不,我妨事的,我這人雖其他事不講究,但唯獨一點分外講究,不喜朝秦暮楚、朝三暮四之人碰觸,」他露齒笑的自然,好似沒有分毫惡意,「少主將將出關,還是留著靈力體力準備明日大婚吧。」
蕭長風迴轉過身,目光平視他,遠山眉蹙起,有疑惑與冷意往外溢了溢。
「你說話我聽不大懂,不如直言。」
「少主心裡應該懂才是?」
「我不懂。」
「是不懂?還是裝不懂?」
蕭長風負手而立,與晏空玄隔空相對。
一個慵懶噙笑,一個容色冷肅,微妙的氣氛在二人視線碰撞處逐漸盪開,朝著四方蔓延。
空氣如挽月拉弓,弓弦漸漸繃緊滋滋作響。
「少主——」
旁側一聲喚,似鋒利的刀劍,將緊繃的弓弦攔腰斬斷。
蕭長風深看晏空玄一眼,與他錯開眼去,緊繃的氣氛霎時寬鬆,新鮮的空氣湧入。
他望向來人:「何事?」
「宗主聽聞少主出關,請少主過去。」來人回答。
蕭長風提步便要跟上那人,卻見那人又衝著另一個方向作揖:「宗主也請晏公子一道過去。」
抬起的腳步頓時落下,蕭長風側眸,看著人群中晏空玄輕嘆一聲踱出。
「叫他作甚?」他蹙眉。
雲卓在他身側解釋道:「方才忘了跟少主說,宗主還收了晏空玄做關門弟子,他與少主一樣,是罕見的玄陽之體。」
*
傳話的人在前方帶路,晏空玄則與蕭長風在後方不疾不徐的跟著。
「聽聞你也是玄陽之體。」蕭長風目視前方漫步踱著,開口說。
晏空玄很隨意的「嗯」了一聲。
「玄陽之體極為罕見,合歡宗建立以來也不過出了兩個,如今被驅逐至緋域,不遠萬里拜入門下的第一個弟子竟然又是玄陽之體……」
「少主想說什麼?」
「你不懂嗎?」
「不懂。」
蕭長風將他方才的話原句奉還:「是不懂,還是裝不懂?」
晏空玄腳步一頓,旁側蕭長風好似有某種感應,竟與他幾乎同一時間停下,轉身,對視。
「到了,兩位請。」
前面引路的弟子一回頭,看著二人停在幾米開外對視且氣氛古怪,懵懵問:「二位,可是有什麼不妥?」
「沒有。」
「沒有。」
二人異口同聲。
怪異的感覺更甚,領路的弟子乾笑一聲躬身退到一側。
二人前腳踏進門,他後腳就溜了。
蕭山正在屋子裡澆花。紅陶土的罈子,上面勾畫著花鳥等吉祥圖案,盆中生長著一株玉蘭,雪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,似沉眠待展的美人。
聽到腳步聲,他並不回頭,將多餘花枝修剪一番,又鬆了鬆土壤,抽出帕子擦拭了手,慢悠悠轉過身來。
蕭長風準備上前行禮,旁側晏空玄卻早他一步,拱手一禮,道了聲「見過師父」。
「見過父親。」蕭長風緊隨其後躬身行禮。
蕭山眉眼舒展,肅色褪去三分,踱步上前拍了拍晏空玄臂膀:「傷勢如何了?」
「多虧有師父給的靈藥,已經好的差不多了。」
「方才還說有傷在身不能行禮,這會兒面對父親又說好的差不多了。」蕭長風嗓音涼涼,斜覷了晏空玄一眼。
「旁人不可,師父一定可。」
晏空玄回話,落在蕭山耳中眉眼頓時化開笑來,連拍他幾下臂膀。
「好徒兒,既然傷好的差不多了,待風兒大婚之後,就來我院中準備修習吧。」
晏空玄拱手說「是」。
「我跟風兒要說明日大婚安排事宜,你先去忙你的吧。」
「是。」晏空玄轉身離去。
眼看著那一抹白踏出門外,蕭長風當即一個箭步上前:「我聽雲卓說了,他來路不明,且又花言巧語品行不端,父親為何讓他入門,還收他為徒?」
質問夾帶冷意的語氣,蕭山才舒展的眉眼此刻陰沉沉壓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