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救人?不指望她坑害同門就不錯了,整日端著清高架子,幹著把昔日同門往火坑裡推的事。」
譏嘲聲越盛,晏空玄準備轉身瞧瞧嚼人舌根之人的眉眼,餘光卻瞥見朝這邊大步踏來的雲卓,略微正了正身子。
一句「師兄」還未吐出,雲卓已然大步跨過他面前,從他身後拉出一人。
「程牧師弟,你去採集過幾次,應當有經驗,今日結界巡邏你先不去,隨聖女一道採集吧。」
程牧兩眼混亂還未退去,人就被雲卓拉著到了玉纖凝面前,好生叮囑了一番。
不待他回過神,雲卓抬頭看了眼日頭:「時辰不早,再不出發恐邪祟之氣達到鼎盛,聖女也早去早回。」
雲卓拱手衝著玉纖凝又是一禮,道了聲平安之類的話,朝著那頭早已等候的隊伍一揮手,率先踏出門去。
隊伍最後,兩個人立在紋絲不動。
伐竹提步要走,看旁邊雙手抱胸望著玉纖凝方向的晏空玄,禁不住抬手壓上他肩頭,嘴裡嘲諷道:「有人上趕著想去陪聖女,可惜願望落空,被旁人捷足先登咯……」
晏空玄不語。
「好了,回來再看,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,」他搖晃晏空玄肩頭,「別忘了今日出去還另有正事。」
晏空玄還是紋絲不動,凝著站在玉纖凝面前的程牧:「那小子不對勁。」
伐竹嗤一聲:「有什麼不對勁的,我看是你不對勁,八成腦子裡一根筋搭錯,如今搭到情愛弦上,見到是個男人站在聖女面前都有問題。」
晏空玄毫不客氣抬手捅在他肋骨之下,看他痛的悶哼躬身,嘴裡輕描淡寫一句:「說了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,你小子再亂說話,別怪我不客氣。」
伐竹口中嘶聲不斷,看他提步走遠,搓了搓痛處緊忙跟上。
「我們也出發吧。」玉纖凝瞥了眼遲遲才走的晏空玄二人,對著面前程牧道:「我今日頭一次出門,有諸多不懂,要請你多多指教了。」
程牧嘴裡嘀咕:「知道自己諸多不懂還要出門給人添麻煩……」
「你說什麼?」
「沒什麼,」程牧漫吸口氣,扭頭看向準備出去採集的眾人,「眾位師兄弟,出發了,今天路可不好走,大家仔細幫扶些。」
他回頭又看玉纖凝,瞥了眼她身側的離珠:「聖女出去是採集,不是觀光賞花,就不需要侍女在旁邊伺候了吧?」
「你……」
離珠要發作,玉纖凝抬手將她話音打斷:「他說的不無道理,你回聖女院吧,做些解暑茶等我回來。」
「可是聖女第一次出門……」
「還有那麼多弟子隨行,不會有事的。」
「聖女大人,請問好了嗎?」程牧抿唇笑著。
玉纖凝拍拍離珠肩膀讓她安心,提步行至程牧面前:「好了,動身吧。」
*
緋域合歡宗境內尚且有聚靈陣法隔絕邪崇之氣與毒辣日頭,出了聚靈陣法,儼然是兩個地界。
地上砂石被曬得滾燙,有夾縫中生出的野草直接被日頭曬得自燃,化為一撮火焰眨眼即逝。
行出大抵有半個時辰,玉纖凝撐著玄機傘倒是尚有餘力,但看其他弟子已然面上顯出疲態,看前方程牧還悶頭走著,沒有多說什麼,暗暗記下路線。
不知又過了多久,有人問:「程牧師兄,昨日採集就在附近停下了,師兄怎麼還往前走?」
程牧回頭看來:「你們懂什麼?昨日才採集過的地方哪兒還有東西給你采?再往前走走,雲卓師兄前些時日帶我去過,那物資豐富些。」
「可是再往前走就要到緋域跟焚天淵的邊界線了啊……」
「有結界擋著,你們怕什麼?再說還有雲卓師兄他們巡邏呢。」
玉纖凝抬眼朝程牧走的方向盡頭望去。
緋色的天與墨色的天水.□□融,交界之地日光無法漫入,生著漆黑一片樹叢,散發著不詳的氣息。
玉纖凝開口:「雖有結界擋著,但也難保萬一,結界要巡邏的點不止這一處,雲卓他們未必在此處,為了保險起見……」
「保險?最保險的是呆在宗門裡,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那樣最保險,只要踏出聚靈陣法,緋域哪兒還有保險的地方?」
程牧說:「我也是為了門下諸多弟子著想,想他們平日能多分一瓶丹藥,多拿幾塊靈石,所以才走這麼遠,也是,聖女錦衣玉食,哪兒知道我們這些底層弟子的死活?就像現在,我們靠靈力維持體力陪你在日頭下浪費口舌,可能會導致後面靈力不繼倒在半路,被邪崇之氣侵蝕,而你只需撐開玄機傘,便百毒不侵,這樣的我們,怎麼可能會想法共通呢?」
玉纖凝抿了抿唇:「我知道了,按你說的來吧。」
「別介,若讓聖女受累,那我回去免不了一頓處罰,不若聖女現在原路返回?當然,諸位若有覺得不妥的,可隨聖女一同返回,我並不強人所難。」
在場人面面相覷,無一人動作。
玉纖凝:「我自請出來採集,不會因為受苦受累就退縮的,你放心,大家繼續前行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