觀棋手指先爬上潔白的冰晶,不解地急聲道:「少主?」
「叫雲卓過來,我有話與他交代。」
聲音冷肅,觀棋不敢怠慢,急忙抱拳應「是」,眨眼身形消失。
*
暗室內,守護的結界陣法明暗交錯,最後一分為二開闢出來另一方天地。
賈青黛提步款款邁入其中,看著眼前景象如同積木拼合重組,順著記憶朝內行去。
供壇上還是燃著那三炷香,她豎起三指點在香柱亮紅的頂端,滋滋聲響後,血液順著香柱流淌而下,沒入香灰之中。
看著內里的蠱蟲爭先恐後貪食她的血液,她雙手合十衝著供壇虔誠祭拜。
「沒料到她會在大人先前醒過來,但這絲毫不影響後續計劃,這牢籠是多年精心打造,豈能那般容易就叫她闖飛出去……」
她口中喃喃念著,手掌為刀,兀地穿透胸口。
面上不見痛苦,只有習以為常的麻木,直至她動作一定,眉頭皺起,從中竟徐徐抽出一根白骨。
她面上血色瞬間消退,大口喘息著,如被扔到岸上即將渴死的魚。
一刻不緩,以靈力將白骨煉化成三柱香,在舊香頂端點燃,等蠱蟲吃飽喝足退去之後,方才將才煉化的香重新插上,虔誠三拜。
「大人再等等,就近在眼前了……」
*
晏空玄今日不在宗門,馬上要用洗髓玉,需尋個合適的地方,以免靈力異樣波動引來旁人注意。
越是虛弱的時候,他就會越加小心蟄伏,就似重傷留在合歡宗內時一樣,與周圍人打好關係,裝著平易近人,消除周圍環境一切隱患因素。
等他傷好,再慢慢釋放鋒芒。
雖有玉纖凝叮囑近日不許他夜裡再來,但他素來不聽話,只是小心了些,沒有跟先前那樣堂而皇之從正門過。
抬手輕叩門扉,裡面傳來清脆的女音:「進。」
應得如此乾脆,想來是將他當成離珠了。
晏空玄推門而入,借著夜明珠光華下意識望向床榻,卻見這個時辰本該在床榻歇息的女子,此刻正在梳妝檯前翻看著什麼。
聽到腳步聲,她將那紙張收起,放入妝奩抽屜中。
晏空玄眼尖的瞧見那紙張上畫著彎彎繞繞的線條,像是……地圖。
他踱步靠近,微冷的薄荷香飄入玉纖凝鼻尖,她動作稍頓回頭看來,「是你?」
果真是看的入迷,將他當成離珠了。
無妨,只要不是當成別的什麼男子就好。
晏空玄提步踱來,掃了眼她收起地圖的妝奩抽屜:「聖女想離開合歡宗?」
「你看到了?」玉纖凝也不瞞著他,「是有這個想法。」
但是還沒確定具體要去哪裡,總得先將合歡宗的事了了。
賈青黛遲遲沒有動作,她今日前去故意打草驚蛇,想來很快就有結果了。
「很巧,我也是要離開的人,要不要一起搭個伴?」
不等她說個「不」字,晏空玄雙手撐在她左右,在鏡中與她四目相對。
「聖女曾說過,我走的路也不是什麼安生的路,但聖女放心,我會讓屬於聖女的那邊走得很安穩。」
「我在合歡宗還有事未了,與你離開的時間大抵不同。」
「我可以等聖女……」
「我都不知道事情需要多久解決,你又如何能等的了?」
「聖女要解決什麼事?我幫聖女儘快解決,如何?」
關於她體內那縷魔氣,關於生魂攝術,關於賈青黛對她詭異的態度,她都想弄清楚。
腦海中隱隱有個想法,但還需最終答案來驗證。
她頓了頓,還是將想法與他說出。
「此事關於我的身世,只怕你幫不了我。」
「身世?」晏空玄收回長臂,轉到她妝奩柜上靠著腰,「只要人活的好好的,身世什麼的,重要嗎?比如我,知道娘是誰,但不知道爹是哪位,但無所謂,這麼多年不都過來了。」
「不一樣,」玉纖凝蹙眉搖頭,「若是身世牽扯甚廣,那就很重要。」
「牽扯甚廣?」晏空玄視線定在她面龐,夜明珠光暈柔和,將她媚骨落上一層薄紗遮掩,他略微前傾身子,「你莫不是在懷疑,你是湮滅於世間的巫族吧?」
那雙漆目洞察人心,輕而易舉挑破謎底。
玉纖凝回望著他,定定點頭:「若我是巫族,那全天下人都會想要我的命,到那時候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