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是從不騙我,但我不信他會就這麼死去,我要親眼看看。」
她扭身要走,腰間卻倏然一緊,垂眸看去,一道幽藍的靈光如蛇般將她腰身緊緊束住,繼而一股大力襲來,她身形不受控制朝後倒飛,直接撞入充斥著月沉香的胸膛。
「你做什麼?放開我!我不想傷你。」
玉纖凝掙扎,蕭長風卻雙臂箍住她腰身越收越緊,在她耳畔嗤笑:「不想傷我?你自醒來便一直想著他念著他,即便他死,還要來尋他!半分不問我爹身死、你昏迷,這幾日我是如何過來的,這就是你說的不想傷我?」
「可你好歹有蘇葉陪著……」
蕭長風截斷她的話,雙手似要陷入她腰身之中:「蘇葉?又在提她,果然你是誤會我喜歡蘇葉,所以才會與晏空玄……對不對?」
他漫吸口氣,將胸腔怒意火氣竭力壓下,下頜抵在她鬢邊輕輕蹭了蹭,閉目嗅著她身上味道:「不是她,自始至終都不是她,新婚之夜與你那般說,都是認不清內心的胡言亂語……不過現在也不算遲,我們行過禮天敬地之禮,還是道侶,也沒有旁人,我們可以重新開始……」
「你現在心中還有他,沒關係,那段時日我沒有陪著你,你記著他無可厚非,但往後我會每日伴著你,用我與你的回憶將他覆蓋,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……」
耳畔聲音漸低,圈著她腰身的手臂卻愈發收緊。
玉纖凝抬手搭上他圈著腰身的手臂,靈力包裹著素手,堅定又果決的將他推開。
「我只念你是舊友……」
原本圈她極緊的手臂在聽聞這話時突然卸力,蕭長風默了片刻,忽而低聲笑了起來。
靈力匯聚,忽聞長劍出鞘錚鳴清越聲。
玉纖凝仍舊朝前走,不過兩步,便嗅到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。
「我年幼失去母親,前幾日父親被晏空玄所殺,宗門弟子守護結界死傷大半,修道則無法入道……阿凝,此間於我已了無意趣……
玉纖凝沒有回頭,仍舊提步朝前走著,卻嗅得空氣中血腥味更濃,仿佛血氣就飄在鼻尖,濃稠的鐵鏽味刺激著她的神經。
「阿凝,若有來世,再一起看鳳梧樹吧。」這一回,定不叫你鬢邊葉簪枯萎。
靈風呼嘯,玉纖凝握著傘柄的手終是一緊,兩指並劍,扭身指著蕭長風射出一道靈光。
噹啷輕響,他手中染血佩劍被擊落在地。
玉纖凝冷肅著臉,扭身大步走向他,抬手狠狠抽落在那張俊逸的臉上。
「年少情誼,只夠你這樣用一次。」她深看蕭長風一眼,轉身朝著清天域方向踏去。
蕭長風立在原地,脖頸血線順流而下,染紅了衣領邊緣。
他渾然不在意,舔去唇角滲出血色,扭身跟上玉纖凝步伐。
*
玉纖凝又回了聖女殿。
離珠從賈青黛的居所跪著,又跪回聖女殿門口。
玉纖凝似陣風一步跨入殿門,她便俯首叩地,低聲啜泣,肩頭控制不住地輕顫,盡力克制著。
不多時,蕭長風來了,垂眸掃了眼地上離珠,說了聲「跟我來」,扭身朝著廚房行去,做了玉纖凝往日愛喝的粥,由蕭長風端著入殿,離珠則又跪回原位。
「吃點東西吧。」
蕭長風端著熱粥行至床前,見玉纖凝手中翻著話本不看他也不惱,一勺一勺舀著粥,吹去上面熱氣,往玉纖凝唇邊送。
「你與賈青黛的談話我都聽到了,我現在才知你過去變成那般模樣是因為八重鎖靈咒,」他垂下眼,掩去愧疚,「是我不好,未曾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的咒法,叫你孤身在聖女殿待了這些年,如今重返清天域,喝完這粥,我帶你四下走走。」
玉纖凝拂開他手,冷凝著他:「我不想與威脅我之人同游,你不妨跟我說說,我昏迷五日,怎麼從前熟悉的人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?」
蕭長風端著熱粥的手在虛空頓了頓,旋即收回放在旁側。脖頸上的血色已然結成血痂,染紅一片衣襟,明晃晃的扎眼,他卻不作理會。
「過去我粗心不曾注意你,現下你亦然忽視了我,我們算扯平了,」他望著玉纖凝微微一笑,「記得年幼時,你與我比劍,那時你好勝心極強,我若贏你一次,你必定要贏回來,然後說一聲扯平了,重頭再來。」
他說:「現在,我們也當扯平了,重頭再來吧,好不好?」
「今時不同往日。」她回。
很熟悉的字眼,蕭長風微微愣了一下,而後憶起,他原先在修無情道時,也這樣說過。
命運真是滑稽。
他跳過這話題,開始說旁的:「宗門弟子死傷無數,如今只剩下不過十數人,還需再招些人來,你願同我一併去招新人入門嗎?」
只剩下十數人,正中清天城下懷,但饒是如此,清天城的人也不想合歡宗存在,又怎會讓合歡宗返回清天域,畢竟這樣的宗門若想死灰復燃十分快。
「你是如何讓清天城的人同意合歡宗重返清天域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