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做什麼?」他張口滿是酒氣,語氣並不好,不待玉纖凝回答,又環顧四下,抬手掐按眉心,皺眉懊惱,「該死的魔兵,讓他帶路,竟把我帶到這兒來。」
他修為如今可謂第一人,哪兒能一點酒水就灌醉,還任由魔兵將他隨意帶著走到他處?
玉纖凝也不拆穿他蹩腳的理由,轉身作勢往外走,眼底隱笑:「哦?原來是這樣,我這就喚人將神主送回去。」
「送回去?」男人酒氣熏然地笑著,「聖女莫不是忘了,整個神域都是我的,此地亦是。」
他從長椅上起身,無賴又霸道地踱到床前就這麼躺下。
「神主醉的走不動道兒了,那好生在這兒歇著,我去神主寢宮將就一夜。」
她轉身便走,一縷魔氣適時探出禁錮住她腰身,將她強行拽到床榻邊,晏空玄順勢伸手將她圈在懷中,她整個上身伏在他胸膛。
力道很大,不准她掙扎。
「我就是全靠情緒做事,所以今日合歡宗上下還有他才活了下來。」
玉纖凝被他雙臂箍著艱難抬眸看他,酒氣噴拂在面上,他薄唇翕動。
「往後亦是如此,無妨聖女對我什麼心思,」他徐徐睜眼,漆目闔開冷光覷著她,「左右我要的,要定了。」
「跟恐懼再爭一次又有何妨?」
「現在一切盡在掌控,爭與不爭不過多此一舉。」
「你……」
玉纖凝還要再說什麼,擁著她的男人忽而瞳眸一窄,腰身用力帶著她往床榻內側滾去。
窗戶應聲碎裂,一道劍光朝著床榻方向直直刺來!
第87章
劍光隱在魔霧中如鬼影飄忽不定, 出現的猝不及防,直直朝著床榻襲來。
晏空玄勁腰發力轉瞬將玉纖凝護在身下,周身魔氣澎湃而出, 那劍光再次出現的剎那, 魔氣如蛇死死纏住劍尖。
啪的一聲, 劍尖斷裂, 偷襲之人竟是絲毫不留戀當即飛身後撤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殿外守著的魔兵被晏空玄先前揮退, 等打鬥結束, 遠處的魔兵方才趕來。
晏空玄掃了眾魔一眼, 朝著地上狼藉使了個眼神,魔兵收拾完殘局便悄然退離,守在門前。
屋內燭火重燃,他不疾不徐起身行至桌前倒了杯茶水,仿佛剛才只是來了位故友。
腰間驀然覆上一隻手,在他後背肩頭摩挲檢查, 忽而頓在他肩胛。
玉纖凝感受著指腹傳來的溫熱, 娥眉蹙起:「你受傷了。」
「一點皮外傷。」晏空玄毫不在意,順勢坐在桌前,給玉纖凝倒了杯,「聖女鮮少經歷這種事吧?不,應當說從未經歷過,河北茶水壓壓驚。」
玉纖凝不置可否。
蕭山對她別有用心,所以這些年在合歡宗,她被保護的很好。
拂開他遞來茶水的手, 不由分說開始解他的衣襟。
晏空玄一手搭在桌上, 食指輕輕敲著,垂著漆目看著她, 從眉到眼,在眼眸處徘徊了許久,仔細觀察著,不放過一絲一毫。
拉下他肩頭衣袍,玉纖凝手上動作下意識放緩。
他肩胛處,指節大小的傷口,血色徐徐往外淌,已洇開一片,看著觸目驚心。
玉纖凝當即幫他擦洗血跡處理傷口。
大片血色被擦拭乾淨,露出他偏白的肌膚,不過才是個肩胛,就布著橫深縱斜的幾道疤痕。
跟原先這些疤痕相比,他方才受的確實只是皮外傷。
只是原先他身上疤痕都用靈力法陣遮掩,現在竟任由它們出現。
玉纖凝指尖輕輕描繪那些疤痕的輪廓,而後不著痕跡地漫吸口氣,取出瓷瓶給他傷處上藥包紮。
做完一切繞到他面前,準備說什麼,他卻執著茶盞淺飲,漆目鎖著她眉眼。
「過去是血親要殺我,而後是友人,再然後連魔都要致我於死地,聖女若是我,覺得還有一次次鼓起勇氣相信別人的必要嗎?」
玉纖凝答不上來,只是上前一步將他凌亂的衣袍動作輕柔的重新整理好。
她近在眼前,近到晏空玄可以輕易感受到她的體溫,嗅到她身上散發出熟悉的似花似葉的香氣。
他可以清晰看到她眼底的擔憂,感受她指尖小心翼翼的碰觸。
死水般的心開始隨著她指尖輕柔碰觸開始盪起漣漪,就似最初遇見時那樣。
她並非竭盡所能、用盡身上所有一切物資的去救他,只是從指縫中透出一點善意,讓他首次嘗到了甜。
人生頭一回,他有些惶恐,不知如何對待,又如何去追逐,所以威脅、試探。
現在,晏空玄感覺他又回到了那個時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