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來一去間,他忽而抬起手,手指隔在白紗閉合之處——還未動作,手腕被抓住。
不知為何,李連清卻忽然使了力,抓住那白紗猛一扯。
白紗連帶著草帽一起,就這麼從她頭上掉落,她髮絲本就鬆散,這麼一帶,那木簪都被帶了下去,髮髻散落,凌亂的髮絲就這麼被風揚起。
她驚恐抬手,遮了遮自己面頰,堪堪從指縫露出些紅色的印記,眸中含淚,怒道:「大人你……大人何故如此羞辱!」
李連清忙移開眼神,來不及思索那是胎記還是什麼,一聽這控訴便立馬將掉落在地的草帽拿起,欲戴回她頭上。
沒想到她卻一低頭一俯身,磕了下去,聲色淒淒:「大人不信民言,不信真相,只信權利!原來這公正一詞,也不過是官家偽造罷了!」
「夫人你先起來……」
「你不懲治他們,我便不起!」
「……」
李連清捏著草帽的手緩緩落下,垂眸望著她,又轉頭看看那一圈跪著的民眾,隨後那草帽重新落回地上,李連清輕輕嘆氣:「夫人又何必如此執著?」
「……執著?」
褚纓撐起身子,手指抓著他衣袖攥緊,抬眸,「大人,我只是信這世間冤屈終會昭雪,這便,有錯了嗎?」
她眉目皆是愁色,淚珠隨著話語滾落,划過暗紅的印記,那隻手抓著他的衣袖,都能感受到顫抖。
「大人……我好害怕。」
「怕黃泉之下,無人瞑目。」
第56章
李連清望著她的眼淚發愣。
耳畔迴蕩著眾人訴說冤屈的聲音,可這些聲音入了耳,便銷聲匿跡,只剩下她那一句——
我害怕。
「……你。」李連清語氣停頓,欲言又止,他望著她那張臉,顫抖的眼神從她眉骨,直至下顎,最後落在那暗紅色的,似是胎記的地方。
他似乎想說什麼,可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。
忽的,眼前劍光一閃,只見她撿起了地上的劍,眨眼便橫在喉前,李連清幾乎是下意識的,當即就抓住她手腕制止。
即使是沾染上了灰塵與血液,亦能看出這隻手原本的白皙,骨節分明、纖細修長,與那黑色的劍柄形成鮮明對比,他便不自覺將目光放上去,讓他有些恍惚。
但那隻手一動,劍刃抵到了頸邊,他又忙不迭將眼神移開,手指用力,將那隻手拉回。
「夫人何必?」
「我今日……」褚纓眼眸轉到一旁,立馬捕捉到了之前,被她聽到嚼舌根的那幾個士兵身上,同時,另一隻手指過去,「要看著他們死。」
李連清還未言語。
那幾人瞬間炸鍋。
「你這潑婦,這是幾個意思!」
「我們又沒對你動手,你做什麼要我們死?!」
「大人你可不能聽她的!我們為朝廷效犬馬之勞,就算此次是真做錯了事,也罪不至死,也該將功抵過!」
彼時縣令出聲安撫,又在和稀泥。
褚纓沒有再看那幾人,只用一雙眼,緊緊盯著李連清,用口型再重複:「我要他們死。」
李連清亦望著她的眼。
片刻後,在喧囂嘈雜中,他輕聲問:「為何?」
褚纓答:「報仇。」
半晌過去,李連清才神色複雜鬆開了手,放低聲音道:「他們所言非虛,西州邊城是重要關隘,失了邊城,西州便是劣勢,如今多虧他們守城才……我沒有那麼大的權力,能擅自定罪。」
說完,見面前人手腕又動,他立馬抬手將她手腕隔著衣衫捏住,又抬起另一隻手,指尖滑入她指縫,試圖將她手指掰開。
「但夫人放心,我會儘自己所能,還所有人公道。」
可無論如何用力,那隻手只是越抓越緊,與他暗自較勁。
褚纓咬牙回:「我從來認為,世間公道,是爭來的。大人,憑什麼功過可以相抵?憑什麼,他們所做的惡,就能這麼被抵消?我們須彌村這上百條人命,就如此輕賤?」
李連清緊緊捏著她的手,生怕她一個用力,那劍刃就要劃破脖頸。&="&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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