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現在不一樣了。
信里的一字一句都在誅他的心——他並不在意宣病是否純白無辜,但他看到了蜷縮在雪地里的孩子。
那么小的一個孩子,那麼努力的活著,為了活著費盡了力氣。
他還沒有聽過草原上牧人的長歌,沒有意氣風發的騎過獵馬,沒有見過雪山之巔的風景……
沒有見過大漠裡夜晚的星,那麼明亮,和他的眼睛一樣。
他為何要剝奪他的生命?
他才二十歲。
前世他陪了宣病二十多年——他親手把他從少年養到青年,喜怒哀樂全在他身。
他在宣病身上灌輸了多少的愛,為何要顧忌什麼隱私,不去查他的過往?
如果早點查了——從一開始就查了,他們之間不會是這個結果。
師無治後悔極了。
「……為什麼不要?」他貼近宣病的臉,吻去他的淚水,嗓音有些啞了:「師尊心甘情願成為你的刀,不好嗎?」
宣病咬緊嘴唇,唇里很快有了血腥氣。
他抬起朦朧的淚眼,「我又毀了你……」
師無治一怔。
「我不想再毀了你,」宣病聲音還是有點顫,看著他,「你讓我自己做個選擇,我不是孩子了——師無治,你創立監察司的本心難道是包庇一個錯的人嗎?」
——當然不是。
宣病起初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錯的。
直到,他發現師無治是立法者。
「……我不要你來,」宣病聲音變得堅定,他看著師無治,「我自己動手。」
一把仙劍出現在了空中——
是師無治送給他的那把劍。
「……用魔息,」師無治忍不住開口,「仙劍上有追蹤咒。」
宣病一怔,隨即不可置信的看向他——
「也是我親手定下的法條,」師無治喃喃,「仙劍認主,沾染血氣,被監察司用咒法可以查出死者。」
師無治到底哪兒來的這麼多奇特咒法?宣病腦子裡又一次出現這個想法。
他推開師無治,紅色的霧氣瞬間席捲了周挽塵的身軀。
「宣兒……」師無治忽然說,「今天是你生辰,我們回去過生辰吧。」
宣病嘴唇一動,心裡又是一疼。
——但不行。
他已認了魔尊,外面他姐甚至還在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