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無治:「嗯?」
「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小時候聽過一個女師講山神和貓的故事嗎?」宣病突然看向他,「那是十三歲在茶樓聽到的。」
茶樓在當時的他看來,是個有錢人或者不愁吃穿的人才能進去的地方,那裡烹著茶,文人雅客高談闊論,台上偶爾還會有說書人講故事。
「那時候我和宮觀棋已經認識了,算是他的書童。他有時候會翹課去玩,就把我也帶著去,我在那裡聽了不少話本里的故事——」宣病說著一頓,
「但一直都是男的在說,後面突然有一天,來了個女人說書——我為什麼把那個故事記得這麼清楚,是因為當時有人往台上丟東西。」
紛鬧的茶樓里,台上的男人換成了女人,台下的人們便開始不滿意。
——由於啞巴姐姐的緣故,宣病天生對女孩子有好感,便很奇怪為什麼丟她,甚至還想出聲阻止。
但宮觀棋攔住了他,塞給他一口點心,「別多管閒事,宮家門楣高,這些和咱們家沒關係。」
宣病被齁甜的點心哽住了,抬眸一看底下——
自詡文人雅客的男人們質疑女人怎麼講得好,混在裡面不明真相的孩童們也跟著附和,誰的聲音大就跟著誰叫,哪管自己對不對。
也有女孩詫異這麼激動幹什麼,隨即被這氣氛逼得退出茶樓,把位置讓給了這些人。
宣病以為她要被趕下台了。
女師卻一掀裙袍,施施然的坐了下來,開始說故事,不為那些東西所動。
台下,也有一道女聲響起了,那是個黑袍女,她一拍長桌,平靜的語氣不怒自威,「不聽就閉嘴,我還要聽。」
她的聲音好像有什麼魔力,茶樓里竟然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按理來說,那麼大的地方,想在瞬間達到鴉雀無聲是不可能的。
但那一瞬就是做到了——當時的他年紀小,沒覺得有問題,便在那裡非常安靜的聽完了女師說的這個故事。
可現在一想,是有些巧合的。
師無治忽然問:「你覺得他們為什麼要丟東西,趕她下台?」
宣病微微一笑,「察覺到危險的狗才會叫。」
師無治也笑了,「不錯。」
他們都沒有多說什麼——因為他們是男人,並不能設身處地去評價女師的處境,或代替她高談闊論。
但對於那些他們看不上的同性,卻是忍不住劃分界限的。
正常人和狗的界限。
「不過我現在想來——不知是不是我先入為主,」宣病看著師無治,「我覺得那聲音很耳熟,而且後來女師沒再出現過。」
仿佛只是為了講那一個故事。
師無治一頓,眯起眼睛,「你覺得……」
「那可能是越青姬。」宣病道,「我記得她說自己有預言之力——當然,以上的猜測全都是建立在她和我娘真的有關係、真是宣主那一輩子的人,如果猜錯了,當我沒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