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榮氣得瞪了她一眼——誰讓你問的?!
女長老卻並不搭理他,反而只看著師無治。
——宣病已經猜到師無治去做什麼了,忽然笑了。
他本就白衣如雪,此刻的神色像褪去了塵灰的寶石,煥發出奇異的光彩。
師無治真是……
「本座去地府提審了幾隻仍在油鍋里煎熬的魂魄。」師無治淡淡的開口,掌心出現一團聖潔的白色光輝,瞬間便在水鏡前展開了一個個記憶畫面——
「上次那小妮子跑了,」白家,白公子抱著一名哭泣的女孩,深深在她頸間吸了一口,神態醜惡:「這個倒不錯。」
原以為接下來會是什麼不堪的場景,但畫面一轉,卻是蒼白著臉的女孩父母一頭磕在了監察司搖搖欲墜的牌匾前,手裡還捧著一卷草蓆,看上去裡面包裹的是屍體。
「——請仙者明鑑,我女兒死得冤枉!!!」
「表哥!幫幫我,」轉眼間,白家公子便跑進了白榮府中,「借點失魂水給我,只要他們瘋了,就沒人信他們的話了!」
「上次給的用完了?」
一道青年聲響起,竟是白聞卿,他皺著眉頭,將一瓶藥塞了自己的白表弟,「珍惜點,這水可不好煉製呢,凌霜派什麼事都要過問,還要寫報告上去才肯讓求丹殿批藥草下來……你根本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去打通其中的關係。」
白表弟歡天喜地的接過藥水,「謝謝!謝謝表哥,回頭我讓爹娘多給你們加點供奉!」
「這次很麻煩麼?」白聞卿眉頭一挑。
白表弟啐了一口,「那可不是嘛!那倆口子非要給女兒磕個結果出來,人監察司都在問我怎麼處理呢!不說了——我先走了。」
他離開了,帶起的風席捲了街頭的落葉。
落葉落到一處平凡人家前。
「敘兒怎麼還沒回來?」衣著樸素的婦人擔憂的站在門前,「這大中午的去哪兒了?大黃,你見到敘兒沒有啊?十歲,這麼高一個男孩子……什麼,他去老碑匠那裡了?」
「這一天天的,淨給人家添麻煩,」碑匠屋前,婦人抱起了孩子,責怪道:「他這裡有糖啊?你天天來?」
孩子卻不說話了,伸出手抱緊了娘,露出了小手臂上的鞭痕。
老碑匠卻笑眯眯的:「哪有麻煩,不麻煩,歡迎他來做客喲。」
他送走這對母子,關上了門,滿是溝壑的臉上沒了善意,而是拿出了袖間藏著的一塊衣袖布料,著迷的親了又親,皺著的臉像醜陋的禽獸。
布料和那孩子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樣。
畫面光輝散去的剎那間,戒律庭上,全場俱靜。
水鏡也靜了。
但一道輕笑卻忽然在這天地間響起了,眾人抬眸一看,竟是宣病在笑。
「長老啊。」他笑著看向庭上的幾位長老,「你們說說,我殺的人無辜嗎?」
一時間無人敢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