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左一右,分作兩截。
李霓裳握著膝上的兩片鏡面,獨自坐著,坐了不知多久,忽然,一陣夜風自新房不知何處的縫隙里吹入,吹得她面頰絲絲髮涼,她抬手,摸了一下,才發覺自己的面上,已是布滿了濕痕。
眼淚還在一滴滴地淌到鏡上。那幾個她以眉黛寫在鏡上的字,早也被她眼淚浸得模糊不清。
侵晨出發。此時天仍未白,古行宮裡亮起了點點的燈火,人全都起身了。
少主早便準備完畢,人已來到行宮門外。他沐浴更衣過了,高坐在馬背之上,看去神清氣朗。至於姚思安等人,更是不會遲於少主到來。
若是平日,一行人早便出發上路了。然而今日,卻仍不能動身。
其實也並未等多久,但裴曾知小郎君性急,何況掛念君侯,看出他已經焦躁,忙出聲安撫:「我去瞧瞧,公主應當就要出來了!」轉身待要入內,一喜,指著宮門說道:「公主出來了!」
李霓裳昨夜後來,又哭了許久。
那銘鏡砍便砍了,只要他能泄憤,便是砍她人都無妨,何況一面鏡子。再說,鏡子與她又有何干?可笑她卻非要為此流淚!她無數遍命令自己止淚,偏偏眼淚不肯聽從她命。再哭到後來,或許就連她自己,也是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為了何事而哭了。
如此任性的後果,便是早上醒來,雙目腫得如桃,人更是頭痛如裂,下榻的時候,只覺雙腳仿佛踩在雲堆里,險些一頭栽倒在地。給她梳頭的婢女驚呼她額頭滾燙,要去告知裴曾,被李霓裳阻止,只讓拿一頂冪籬過來。
腫目已是不知敷了幾遍冷水,依然無法消下半分。她這個樣子,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出去見人的。並且,她多少也是有些察覺了,裴世瑜是個性急的人,唯恐叫他久等,恐更被視為累贅。
偏偏如此不巧,此地因只臨時用作大婚,如冪籬這種女子外出所需的日常衣物,準備或不周全,婢女還要往衣庫去尋找,遲遲不見回來。
李霓裳看著窗外遠處隱隱跳動的火杖光,知裴世瑜必在等著自己了,愈發著急起來,總算過了一會兒,婢女飛快奔回,手裡拿來一頂冪籬,她急忙接過戴上,極力打起精神,匆匆奔了出去。
裴世瑜順著裴曾所指望了一眼,果然看見一道面覆冪籬的身影出現在了宮門之後,便示意虎賁給她牽去坐騎。
一早她曾叫裴曾傳話,說她也會騎馬,請他給她準備坐騎便可。
她既如此要求,他自是照辦,叫姚思安給她選一匹性子溫順的騸馬。
他又不是非要和她一起騎馬不可!
李霓裳從前雖極少出來,但確實學過騎馬。她接了馬韁,抓牢,一腳踩上馬鐙。
如此之後,只要發力,人便能上去了。然而此刻,她的腿實在綿軟,沒有力氣,坐騎也高,試了兩次,竟都無法上去。
裴世瑜原本在旁冷眼瞧著,見狀,實在忍不住了,驅馬來到她的近旁。
「你到底會不會?」
李霓裳咬牙待要再次發力,手臂一沉,轉面透過面絹,見他已是俯身靠來,伸手握住她的一臂,輕輕一抬,助她上馬。
有他借力,她上了馬背,喘了幾口氣,終於坐定。
裴世瑜卻是微怔。方握她臂時,掌心觸感滾燙。看她上馬的樣子,也是軟綿綿的,仿佛沒有力氣。
他忍不住又看她一眼。天仍未亮透,隔著面絹,朦朦朧朧,他看不清她的臉。
「掀開!我看看你!」
遲疑了下,他開口道。言罷,見她非但不從,竟將臉轉了過去,好叫他手夠不到,當場便舉起還卷在一起的馬鞭梢,一掀,將那一張面絹挑了起來。
李霓裳未料到他如此行事,躲避不及,倉促回面,登時和他四目相對。見他目光落在自己那丑得不能見人的一雙腫目之上,一急,立刻要將面絹再放下去。
裴世瑜卻怎容她如此行事,手掌已是強行摸到她的額前,停了一停,頓時變了臉色,轉面便朝裴曾厲聲喝道:「阿伯!她燒得跟火似的,昨夜那麼多人服侍,都是死人嗎?連這也不知道!都是做什麼用的!」&="&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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