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世瑛靜默不言。
宇文縱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。
「裴家兒,孤知你是有些本事在身,也是靠了女人,這幾年是有些起勢了。但也僅此而已。難道你以為,我若當真壓境而至,你如今可以與我一戰不成?」
「天王擁甲百萬,威震天下,四方莫之與京,我怎敢與天王爭輝。但關於此事,昨日我已與信王講清楚了,料他應已轉告天王。我河東雖地偏民弱,卻也不敢妄自菲薄。至於天王美意,我裴家恐怕也是無福消受的。」
裴世瑛神情平靜,不卑不亢地應道。
宇文縱一頓,一時似無計可施,緩緩轉面,又望起了裴蘊靜的墳塋,出神片刻,再望向裴世瑜方才離去的方向,當最後再轉向裴世瑛時,他的神情里,已是充滿了憤怒。
「裴家大兒!要不是你們從小對他教唆,他怎會如此恨我?口口聲聲呼我老賊!這難道也是你姑母願意看到的事?我今日話就放在這裡,你再敢推三阻四,不將我的孩兒還我,我必再次發兵!這回絕不是前次那樣,能叫你們僥倖渡劫,不踏平河東,奪回我兒,我必不會罷手!」
他又指著身旁墳塋:「你的姑母,她生是我的人,沒了,也永遠是我宇文縱的鬼!你既不識好歹,那便休怪我不給你裴家臉面。我定要將她也一併接走,隨我回我故地!」
裴世瑛的面上浮出了一層薄怒之色。
「宇文縱!」他一反常態,寒聲直呼他名。
「我是以你為上輩,這才處處忍讓,以禮相待,怎料你橫蠻無理,不可理喻至此地步!我知你敢來,應是留有後手,只是我告訴你,此非你地盤,絕不容你勢焰囂張!」
他一頓,亦回面,望了眼裴世瑜的方向。
「你難道以為,靠威嚇便能要回虎瞳嗎?也好,我成全你,容你一試!」
他後退一步,讓出了道。
「你這便去找他,告訴他,他是你的孩兒!虎瞳他若是願意跟著你走,我裴世瑛絕不阻攔!」
宇文縱肩膀一動,立刻邁步追上,然而,才奔出去七八步,他的背影便慢了下來,又行出幾步,步伐變得愈發凝滯。
最後,他停在了墳場的石道之上,定立了許久,緩緩轉過面來。他臉上所有的憤怒都消失不見了,整個人看去銳挫望絕,雙目黯淡。
裴世瑛冷眼看著他又回到姑母的墳前,沉默地向著墓碑,凝定了許久,終於,再次開口,聲音蒼啞無比。
「罷了,今日是你姑母二十年忌,我怎能令她在地下不安。虎瞳也被你帶得很好,孤當謝你才是。」
他停了一停,再一次,又看向那年輕人所在的方向,眼中流露了出幾分暗藏的溫情。
「無論虎瞳認不認我,他是我與你姑母的孩兒,這一點永不會變。我也不急於這一時。」他慢慢地說道。
「我今夜來,帶回了匕首,還是由虎瞳保管吧。」
「我該走了,但走之前,我還要帶走一樣東西!」
裴世瑛見他終於被自己鎮住了,也是暗地松出一口氣。
阿弟或許早晚也是要知道此事的,但絕不能如此倉促。
無論是誰,他,天王,或者裴世瑛自己,都還沒有做好面對這件事的全部準備。
此刻天王既已冷靜,再好不過。
他說的那柄匕首,是姑母特意留給虎瞳的,但裴世瑛也早就猜出,這匕首的原主,應當就是眼前的這位天王,他再還給虎瞳,這不難理解。
只是,他又說要帶走一樣東西?
「何物?」
「一幅畫。本是從前你姑母贈我。」天王淡淡說道。
裴世瑛望一眼姑母的墳塋,略一遲疑,思忖過後,頷首:「也好。只是我需尋找……」
「不勞你費心!」天王道。
「去把李家公主叫來,她知我所指之畫。叫她帶路,我親自去取!」
白氏知丈夫方才是要支走阿弟,一道出來後,怎會插在他二人中間,叫裴世瑜送公主去休息,自己隨眾人一道停在墳地路口之外,等著丈夫出來。
裴世瑜的心情鬱悶難抒。一想到姑母竟會和那老……宇文縱曾有那樣的關係,他便覺心中彆扭無比,一種說不出來的憋屈。
李霓裳隨他騎在馬上,往長生寺的方向走出去一些路,覺他悶悶不樂,並不想走的樣子,便試探道:「要不,不回了,咱們就在此等他們?」
「你不累嗎?」他問。
李霓裳搖頭。
裴世瑜回望一眼墳地的方向,下了馬,將她接下馬背,脫了自己外氅,往野地一塊大石旁的地上一鋪,拍了拍,叫她坐靠,自己跟著,也坐在她的身旁,接著,示意她將方才從他手裡取走的匕首還他。&="&hr>
哦豁,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/25_b/bjZ9I.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&)
&span>: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