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……」賈有德一時語塞,跪在地上大喊冤枉。
姜逢暗暗嘆服縣令的剛正不阿,永定侯頗得聖上寵愛,如今雖無實權但至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京中也沒人敢平白得罪他,沒想到這個縣令還是個有骨氣的。
「大人。」姜逢開口,「這些消息皆是賈有德夫人徐氏告知於我,若大人不信,大可去慧濟寺將徐氏抓來一問便知。還有,賈有德府上小妾大多都是他用同樣的手段擄來的,已經不是初犯了,按我大承律法,殺人者需以命抵命才是!」
「我呸!」賈有德一口濃痰啐在地上,「徐氏早早地出了家,與我有什麼干係?她胡說八道的你也信?」
「信不信的一問便知!傅沅十年前身死,徐氏也恰好十年前出家,這其中定然逃不脫關係!你敢說出傅沅的屍首在哪兒嗎?」
姜逢雙眸含血,篤定賈有德絕不會說出屍身下落。
「大人,不是我殺的,人不是我殺的!」果然,賈有德在愣了半晌後忽地哭天搶地喊冤,「我怎麼會知道屍首在哪兒,那個傅沅是個不安分的,來我府中沒幾日便與下人私通,我發現後將她趕了出府,她是死是活與我沒有半分干係啊!」
姜逢受夠了他這副沒臉沒皮的窩囊模樣,閉了閉眼道:「傅沅屍首就在徐氏禪房的佛像之中!」
第10章
此話一出,全場寂靜。
姜逢繼續:「我去拜訪過徐氏,她房中有座一人等身的佛像,當時我就覺得奇怪,一間如此狹小逼仄的屋子,怎麼會放一尊這麼大的佛像。」
「後來,我趁徐氏沒注意,悄悄碰了下那尊佛像,可誰知,那佛像裡頭竟是空心的,我不過稍加用力,它便移了位!」
「大家都知道,雖然不可能所有佛像都是純金的,大多數都是鍍金,分量沒有純金那麼足,但一尊一人等身高的佛像,豈是我一介弱女子能輕而易舉移動的?所以我猜測,傅沅的屍體一定就在裡面!」
「猜測?你只憑猜測就敢污衊我啊?」賈有德張牙舞爪要對姜逢動手,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官差死死摁在地上,他不斷掙扎,像一條擱淺在岸上垂死撲騰的魚。
縣令頭疼得厲害,吩咐一旁的官差:「去慧濟寺將徐氏帶來,還有那尊佛像。」
「我也去!」姜逢立馬站起來。
「你去幹什麼!」縣令怒而斥道,他現在看見姜逢就腦仁疼,渾身哪哪都不得勁。
姜逢看著賈有德一字一句慢悠悠道:」我去親手揭開你的遮羞布。」
慧濟寺內。
佛像被搬至院內,在陽光的照耀下,愈顯金貴,佛陀低眉為慈目,普渡眾生,卻無法洗滌己身。
姜逢掄了把錘子,掂在手上試了試重量,覺得勉強過關後,她看向一旁被五花大綁的徐憐,以及一眾瑟瑟發抖的小沙彌,無聲笑了:「看好了,你們的了空師傅,究竟是怎麼樣一個惡鬼!」
「嘩——」
佛像碎了一地。
惡臭傳來,眾人皆掩鼻不聞。
「噗通」一聲,一具碎骨從裡頭赫然掉落出來,頭骨滾落,軲轆軲轆滾到徐憐腳邊。
「啊!」
徐憐嚇得兩眼翻白,幾乎被人踩了尾巴,尖叫躥出喉嚨。
院中不少人都已經被噁心得直反胃,抱著肚子面如菜色。
姜逢覺得好笑,戲謔地看著徐憐:「你怕什麼?當年不就是你和賈有德一起把她放進去的嗎?這麼多年,你與她同處一室,如今不過換了個外殼,你就受不了了?」
她彎下腰湊近,呵出的熱氣噴灑在徐憐耳旁,猶如鬼魅:「佛祖護不了你,去見閻王吧!」
屍體被拼好送回府衙,也許那已算不得一具屍體,肉身已經腐化,餘下的只有白骨。聽聞傅家二老見著白骨便哭著昏死了過去,賈有德與徐憐被關入大牢,秋後問斬,他府中那些小妾也都得了自由身。
事後,姜逢問姜迎:「你當初為什麼一面要我離京,一面又暗示我去探查此事?」
姜迎看著明媚的日光,覺得心情頗好,便難得地多說了幾句:「那日你說你不想嫁給賈有德,我便讓人去查他把柄,期望能逼迫他退婚。」
「本來我是想將你放走後自己去揭發他以絕後患,可我看你那日神色不像要走,知道你一定不會善罷甘休。與其讓你自己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摸亂撞,不如我來助你一臂之力。」
姜逢想了想,又問:「賈有德不是背靠永定侯嗎?縣令這麼處置了他,永定侯會放過縣令嗎?」
姜迎頓了頓,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姜逢被看得莫名其妙:「幹嘛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