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管材生意能做成功,參與進多個市政工程,除了他自己有能力,跟身居高位的大舅也脫不開關係。
大舅自然不打算便宜他。
可惜他不知道的是:他妹即她媽,詹雯女士有多奇葩。
她前半生活得太輕鬆了,從來不用為錢發愁,比起養自己能為她爭取到更多的利益,她更在乎自個兒的心情。
詹雯才不想成天看到眉眼跟鍾建華相似的自己呢。
這些天鍾元反覆比對前後兩輩子發生的事,不斷復盤,在某一個瞬間她恍然大悟。
明白了很多從前令她困惑的事。
對自己為何會被所有人厭惡到視而不見,她有了新的猜測。
或許在三個舅舅的視角里,使詹雯肚子裡的孩子差點流產的不是鍾建華,而是自己。
因為——
上輩子她沒躲開啊,還特別勇的主動迎向炮口!
他們罵她不自愛不學好,說再這樣下去以後她肯定要吃槍子兒。
她那暴脾氣哪兒忍得住。
當場回懟吃槍子兒也願意,提前祝他們有個勞改犯女兒,把兩人都氣得夠嗆。
現在醫生說了,詹雯本身子宮壁薄,屬於不易懷的體質,即便懷了也很容易流產,這種前提下就算不發生肢體衝突,單憑情緒起伏太大也很可能流產。
後面她大概反應過來失去了什麼,才會對自己越來越冷淡,遷怒唄。
而依照詹雯的性格,也不太可能主動跟舅舅們坦誠孩子不是鍾建華的。
她這人特別愛面子。
有的事能做,但不能宣之於口。
高考後自己鬧的那一場就是佐證。
大舅在自己說出詹雯外頭也有人時,臉上的震驚很真實,一點兒不像演的。
而且還第一時間站在自己這頭。
兩天後他們才開始指責自己偏激。
指責自己一點不體諒詹雯的不易,她好不容易迎來幸福自己不祝福就算了,還要攪得親媽沒臉見人。
……
當時鐘元沒想太深。
她就像刺蝟一樣,誰扎她她就扎誰,非常粗暴的把所有的指責都打到對立面。
當站在上帝視角,用成年人的眼睛重新審視整件事後,鍾元呵呵了。
「大舅,其實我怎麼想不重要,萬一他們都不想撫養我呢?」
「不過沒關係,我一個人也能活。」
她不好明著控訴詹雯「未來」的自私自利,但必須讓大舅明白,她不排斥獨自生活。
免得他「為了自己好」,強勢的逼誰撫養自己。
她替自己做主將近二十年,早已不習慣別人安排她的生活。
結果,大舅顯然沒有領悟到她想獨立的決心。不知他怎麼談的,鍾建華和詹雯居然都要爭取自己的撫養權。
鍾元心裡一萬個拒絕。
眼珠兒轉了幾圈,立馬想了個損點子。
白天,她便到幸福苑轉悠。
到了小三上下班的時間,她就跑到對方住的那棟單元樓門口等著,用陰惻惻的眼神鎖定她肚子,對她精神恐嚇。
到半夜,她又跑臥室摸詹雯肚子。
一旦詹雯被嚇醒,鍾元就用期待的語氣問她,「媽,可不可以不要生弟弟妹妹?」
擔心藥不夠猛,鍾元又特地整理了幾個二胎開放時期上過報紙慘案,找人列印出來。
一份塞幸福苑門口,一份隨便放在詹雯看得到的地方。
半夜,許媚如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。
她夢到男人的大女兒面目猙獰,高高舉起剪刀,剪開了她圓滾滾的肚子。
最後殘忍地把嬰兒取出來摔在地上。
她咬著下唇,呼吸急促。
一手按住悸動不已的心口,一手用力推醒熟睡中的鐘建華。
「怎麼了?」鍾建華睡眼惺忪,動作自然地把女人攬回懷裡,「又做噩夢了?」
許媚如點頭。
整個人依賴地貼在鍾建華胸口,小聲道:「建華哥……」
「我夢到元元不喜歡咱們的孩子,我,我有點害怕,能不能還是像現在這樣,我帶著孩子單獨住在外面?」
鍾建華自然不允。
他四十出頭才有第二個孩子,又是心愛的女人所生,不管是男是女,他都不願委屈他們。
「別怕,夢都是反的。元元的確叛逆,但本性不壞,只要你用心對她,等時間長了,她會接受你和孩子的。」
「不是做夢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