茗城一把手是中央派駐的書記,詹大舅是二把手,是有實權的,他要查,這事就好辦。
至少這類學校的幕後勢力是不能遮住茗城這片天的。
畢竟她大舅這人吧……
咋說呢。
能力強,能辦實事,但非常重官聲。
為啥呢?
說來也很有意思。
詹家老家屋後玉米地旁邊矗立著村里另一家的祖墳。
那家老祖宗是道光時期的四品大員,墓碑上滿滿當當的功績讚詞,因為官當得好,一百多年後還被村里人時常提起,說起村里從前出過大官,家家都與有榮焉。
非常自豪人傑地靈。
連分田地時都特地繞開他一點,沒讓那家的後人遷墳。
詹大舅從小就很羨慕。
把墳里這位別人家祖宗當成了自己的追求,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要求自己的。
他不求流芳萬古,就求個群眾滿意。以後村志里那位老祖宗後頭再排上他的名。
所以,他連自家親戚的保護傘都不當。
頂多飯桌上偶爾漏兩句市政改革方向,旁的那是一點不摻和。不僅他不摻和,也不允許詹三舅他們違法犯罪。
有一年過年時就直說了,誰敢幹見不得光的事影響到他、影響到家裡小輩,他就大義滅親。
三舅和鍾建華那些小心思咻一下被嚇回去了。
他對自家人尚且嚴厲,就別說給別人做保護傘了,把他殺了估計都不行。
果然,詹大舅的回應跟鍾元預測的差不離。
「情況大舅大致了解了。」
「除開假期,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,元元你安心備考,別的任何事都放一邊。」
鍾元乖覺的「哦」了聲。
她知道的。
大舅是不可能跟她講查證過程的,他只會等塵埃落定後給個結論。
「嗯嗯,我知道了大舅。大舅媽不在家你要注意身體健康哦~」
關心了詹大舅的身體。
鍾元又問了問遠在美國念書的表姐和陪讀的大舅媽最近怎麼樣,甥舅倆家長里短嘮了幾句。
聽到電話里不甚清晰的「將軍」,她趕忙關掉話匣子,「大舅,我出門吃飯去,下回再給你打電話,拜拜~」
詹大舅掛斷電話。
將己方的車移過來阻擋對方的帥。
「你外甥女說什麼了,表情一下子變得那麼嚴肅。」
宴衛國端起茶盅,淺淺抿了口,笑問。
他是退休老幹部,德高望重。
儘管旁邊還杵著個看他們下棋的宴修元,但到底不是機密要務,詹大舅在他們面前沒什麼不能說的。
言簡意賅將心理輔導學校的事提了提。
祖孫倆表情漸漸嚴肅,問起現在民辦學校的政策。
「辦學校肯定要資質齊全,這所學校什麼情況,得調查了才有發言權。」
他猜辦校資格證應該具備。
如果沒有資格證,一旦被舉報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歇菜。當然也不排除沒到任何部門登記備案,無照營業的情況。
而最大的問題是這學校有沒有掛羊頭賣狗肉。
文化類老師有沒有教師資格證。
心理輔導老師是否具有國家三級或三級以上的心理師諮詢證,如果有軍訓類項目,教官也該有五年以上兵齡的退伍證或者軍警校畢業證。
聽元元的意思,這類學校對外是心理輔導,但招生卻一點不挑。
早戀的、沉迷網絡的、厭學逃學、自卑自閉、磕□□的……
只要家長送,那他們就通通招進去。
可是,這些是一類情況嗎?
醫療機構跟學校能是一個性質嗎?
網癮、自閉症、抑鬱症應該是醫療機構的職責,而不是由學校管理。
把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放一塊解決,企圖用一招定乾坤,是不是太兒戲了點?
顯然,宴衛國也明白這個道理。
他表情一沉。
直指核心:「律法還是不夠健全,相關部門監管不力,家長也病急亂投醫,得調查,得管管咯。」
「你外甥女若沒有誇大其詞,這學校的問題就很嚴重,要警惕打著拯救孩子的名義反倒害了他們。」
「老領導你放心,我明白。」
這棋局是下不下去了。
詹大舅回家立刻找教育局和工商的幹部詢問。
宴修元上網一查,發現很多城市都創辦了這類學校。
有的叫網戒中心,有的叫心理輔導學校,有的叫特訓基地……
校方主頁介紹都差不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