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蹲守的幾人見狀,互相對了個眼神。
「我聽到了,說是參觀廠子的?」
「看來距離收回款子不遠了。」
「未必,之前來看的那幾撥不也沒成嗎?這次要再不成,我覺得咱們最好離遠點……」
「關我們什麼事,這是法治社會,我們就是收債,還能幹什麼?雄哥,這一單咱們能拿多少辛苦費啊?」
「公司說了,只要收回楊子恆這孫子欠的債,咱們抽五個點。」
「五個點……」
「個十百萬,那孫子欠的一百八吧?」
「什麼一百八,那是兩個月前的數目,你當公司做慈善嗎?利息算上,現在他欠咱們兩百六。」
「那五個點就是……五六三十,二五一十,十、十三萬?!發了,發了。」
「從現在開始都別走神,盯好咯,這家人若是賣掉廠子跑路成功……別說我沒提醒大家,辦事不力不僅拿不到錢還要受罰的。」
另外三人表情一凜。
他們為何在這兒蹲著,不就是怕廠子在他們沒注意到時轉手,姓楊的這家子偷偷溜走嗎?這種例子早先是出現過的,之前就有一家捲款出海跑去大馬那一帶。
「放心,我們盯得死死的,彪子那邊說楊子恆老老實實在醫院守著他爸呢。」
「……」
進了廠子的鐘元正四處打量。
廠子大門進去左手邊是停車棚,停車棚對面是只有一層的一號樓,門上寫著整燙、包裝、檢驗車間。
一號樓後面是二號樓。
二號樓是五層樓的廠房。
與兩棟樓並列、隔著十來米寬道路的是放貨出貨棚和驗貨間,鍾元沒看到宿舍和食堂。
一行三人剛到二號樓下,吳椿麗已經下樓來接。
只是看到鍾元時她表情詫異了一瞬。
眼中的激動彷佛被潑了冷水迅速冷卻,太年輕了,大概不是真心買廠子。
可能是哪家有錢人的千金出來玩票的吧。
雖心裡感到失望,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接手的人,吳椿麗打起精神,熱情招待道:「鍾小姐,歡迎歡迎。」
「你好,吳廠長。」
兩人握手,鍾元立刻將剛才的疑惑問出。
吳椿麗道:「廠里給他們在別的地方租了集體宿舍。至於吃飯,大門對面那棟樓全是周邊工廠承包的飯堂,我們廠也專門請了兩個做飯的大師傅。」
鍾元「哦」了一聲。
微笑著接過主動權,「吳廠長,先帶我轉轉吧,講一講周邊的情況。」
「沒問題,正好辦公室在頂樓,看完後咱們再到我辦公室聊。」
吳椿麗帶著幾人挨個兒介紹。
「我們這一條街的廠房基本是紡織,鞋類,服裝相關……原料,輔料,配件渠道很多,也都非常齊全。」
「一樓是後道車間,二樓三樓車縫車間,四樓是倉庫和裁剪,我帶你們進去看看,廠里設備是去年剛換的,除了手法老練的工人,我們還花大價錢引進了數控技術,運用在裁剪、縫紉、熨燙上,廠里的生產量能穩定在……」
吳椿麗介紹得很詳細,鍾元認真聽著,偶爾董秘書會代表鍾元提一些問題。
因為自動化程度高,椿麗服裝廠的工人不算多,整個廠子的產量卻不低。
效益也還不錯。
按理說,她兒子雖然被人設局欠了一屁股賭債,但以廠子目前的效益來看,並未到賣廠才能解決的地步才對。
鍾元就十分好奇。
為什麼沒到窮途末路卻堅決賣廠,她擔心有詐,怕其中藏了比較深的坑。
都到賣廠的地步了,吳椿麗也沒家醜不可外揚的意思。
苦笑道:「我跟他爸干一輩子的積蓄全在前兩年用來擴大規模、引進自動化設備了。其實他欠的那筆,我們舔著臉跟親朋好友借一借也不難。但賭這東西……」
還了這次,還有下次。
哪個賭狗不是搞得自己家破人亡?但凡親近的都得受牽連?只要家裡廠子在,房子在,還有錢,那他就覺得自己永遠有退路,爹媽永遠會給他擦屁股,就吃不到教訓。
做父母的狠不下心打斷他的手腳,也不能見他一而再、再而三犯錯,只能讓他明白「家裡沒錢,平不了債」。
吳椿麗搖搖頭。
笑容苦澀,表情無奈,「我現在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。我老公在住院,我得照顧他,不能再讓他受刺激。」
夫妻倆起早摸黑打拼大半輩子,錢攢了,但也攢了一身基礎病,想著養兒防老,他們努力攢家底,就想多給兒孫留一點。
結果現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