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在意那就各人各命。
等大舅媽大表姐事發時自己就算沒成長為龐然大物,也不可能叫誰小覷了。反正大舅媽又不是自己的直系親屬,就算犯大錯也牽連不到自己頭上。
至於會不會覺得自己耍心眼子……
耍幾個心眼子怎麼了?略顯拙劣被看出來又怎麼了,說明自己有進步的空間。他當官還耍心眼子呢。只要臉皮厚、理直氣壯,那就立於不敗之地!
鍾元急是真的急,誰想自家親戚闖禍啊?
但又實在擅長給自己尋退路。
短短兩分鐘大腦已經遭遇了好幾輪風暴,預設了好幾種情況,最後成功緩和了自身的焦慮。
總結起來就一句話:
有山靠山,有人靠人,山倒人跑,那還能靠自個兒!靠山保衛戰贏了血賺,輸了不虧。
用最壞的結果暗示自己幾遍後,她浮躁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。只是心態雖然平和,但鍾元還是忍不住期待大舅的回覆。
大概潛意識裡她其實很希望大舅能夠重視自己的話。
只是等了幾分鐘一直沒等到,她便知道大舅此刻應當沒空看手機了。
這倒也正常。
年底有的人清閒,有的很忙。
一般情況下市領導班子春節是不放假的。要安排慰問當地群眾,檢查假日安全,確保春節本市物資的調度……如果是自治區還需慰問駐守部隊和武警官兵,從前在茗城時大舅也頂多抽出一頓飯的時間。
鍾元將手機從振動模式調成靜音放回包里。整理好腰間的褶皺,又調整了兩遍笑容,這才步伐輕鬆走向鄭錦君。
「大舅媽。」
她嘴角微微上揚,眼眸彎彎似月牙,歡快靈動的笑容在臉龐蕩漾開,「原來您也來了。」
鄭錦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。
隨即笑了笑,表現得非常親昵:「元元,你也在啊?跟誰來的?」
問完後她根本不需要鍾元回答,立刻轉身跟另外三人介紹,「方太太、葉女士、曲太太,這是我們家老詹的外甥女。」
名字是不帶的。
不過鍾元反正不在意,只默默把三人的臉和鄭錦君對她們的稱呼記住。
隨後佯裝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那樣沖大家燦爛地笑了笑,「大舅媽,我就是瞧見您特地過來打個招呼,那我現在回去找我爸了啊。」
「怎麼跟你爸來的,難道你忘了他對你媽——」
鄭錦君蹙眉。
不贊同的說到一半仿佛才意識到在這兒說不合適,她趕忙住嘴。
果然,方太太三人皆好奇的看著鍾元,好似從她臉上就能看到這句話的後半截一樣。
鍾元眨眨眼。
一副「啊?不然跟誰」的茫然樣兒,「……呃,離婚不是雙向的嗎?難道還有別的原因?大舅媽你得跟我說啊,千萬別瞞我。」
都不是好東西,她才懶得踩一個捧一個。
而且大舅媽當她傻呀,以為她會因為父母離異就羞愧不自在?然後蠢到在陌生人跟前踩鍾建華兩口子,不,前兩口子?
什麼出軌、什麼未離先孕、什麼誰對不起誰的,她不知道,她什麼都不知道。
唯一知道的事實就是他們倆突然離了。
鄭錦君表情凝固。微蹙的眉毛擰得更緊的,嘴角弧度漸漸放平,眼神突然犀利具有穿透力,定定看著鍾元,帶著難以招架的審視,彷佛要直接看破她的內心。
鍾元任由她看。
她慫也是私下慫,慫的時間還經常不超過兩秒,外人,尤其是想在氣勢上壓她的人不僅不能讓她乖乖安分,還會反作用激活她的反骨。
讓她化身成滾刀肉。
主打你讓我不爽的話你也別想輕輕鬆鬆置身事外。
說實話,她心裡困惑得很,完全不理解大舅媽對自己的態度。
好像特別瞧不上自己。
可自己也沒幹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吧?
總不能是因為詹雯?
但她倆交情有這麼深嗎?如果真的關係好,能不知道詹雯後頭生的女兒也是在離婚前懷上的?
她更傾向於她這人就是這副臭德性!
物種多樣性。
有的人性格就是讓人難以恭維。見誰都想高高在上的訓誡一番,如果你反駁或是質疑她的權威,她就會時不時在你這兒找不痛快。
只要服軟了,她大概訓斥一通就過了,但鍾元做不到。
她連親爹媽都不忍,憑什麼忍一個舅媽?別說不忍她,便是大舅的態度如此她也不會忍。
所以大舅媽讓她不爽後,她第一反應是讓她也下不來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