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此刻,她以為他會說:
「沒變,跟從前一樣漂亮」。或者說:「變了嗎,哪裡變了?」
外貌就是最淺顯最直接的評判,男生尤其愛用這兩句哄人,就連她評宴修元沒變化也是以外貌為基準,誰能想到他說的是精氣神兒。
一下子把鍾元給整不會了。
顯得他好有內涵,思想境界好不俗氣咧,真是又給他裝到了。
不過鍾元也知道他不是故意在裝。
笑了一會兒,開懷回道:「謝謝誇獎~」
「聽說今年的燈會搞得很隆重,要不要一塊去玩?如果你忙的話那就等下次,正好我再練練光影。」對面問。
本就彎彎的眼睫弧度進一步變大。
鍾元再次被逗笑。
這是第幾次提拍照技術了?
她真的很想問問宴修元,他跟別人說話是不是也這麼木訥搞笑,但不適合現在就問,一問便需要把什麼都挑明,就沒意思了。
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跟宴修元來一段。
反感,自然是不反感的。
他既沒有礙過事又沒有不良癖好,也有可能是接觸得不多暫時沒發現他的重大缺陷,但不管怎麼說,他個人條件確實不錯。
二十多時戀愛或許只需要一瞬間的心情,又或許是簡單的生理欲望。
三十多再回到戀愛這個話題……
鍾元想了想,如果要戀愛,她希望對方是一個心理健全的正常人。在人很正常的基礎上還需要加上對自己一個人的無限自由、無限的包容、無限的愛、無限的偏心!
活了兩回她還沒體驗過被無條件偏心是什麼感覺呢。
之前幾段戀愛也沒人給過她偏心的感覺。
成年男女大都基於某一刻的心動、性生活的合拍,短暫在一起。
如果問她愛過嗎?
可能愛過,也可能沒愛。
愛這個詞太空泛,相處幾個月則太短,沒有發生太多波折來驗證愛不愛,鍾元也說不清楚。出現波折的也有,童皓,不,喬海生,又是孤兒院、又是高利貸……
最後測的結果是自己可能沒那麼愛!
畢竟她都不願跟他承擔風險,一聽高利貸一秒都不帶猶豫便做了分手的決定。
這麼看,她琢磨過的要求也有一點反人性,太苛刻。
可鍾元又一想,如果不苛刻點她憑什麼同意對方闖進自己的世界呢?
她不想改。
宴修元目前就處於他是正常人環節,別的得再看看。因此鍾元沒一口回絕,而是打趣了一句:「本來還想說驗收一下你的學習成果,結果你說光影還得練練,看來還是明年更合適。」
這次對面沒秒回。
而是過了好一會兒,宴修元才回:「剛剛是給自己找台階下,怕你覺得突兀,其實我拍得挺好的。」
緊跟著就發了幾張光影結構俱佳的照片。
都是很常見的貓貓狗狗植物,以外行人的眼光看拍得很不錯,很有意境。
鍾元再次笑倒,抱著玩偶心情美妙,「那元宵一起。」
此刻哪還記得整理到一半的相冊,兩人你來我往聊的全是廢話。這是第一次沒聊公事沒聊別的人,她竟一點沒覺得無聊。
等鍾元開始犯困。
一看時間都十點多了,起身再一瞅,該放進大相冊的照片還在地上散著。
「困了,睡覺了。」她打了個呵欠,隨意哼了聲。
宴修元:「晚安。」
鍾元:「晚安。」
鍾元隨手將東西放在雜物小盒子,懶得收拾,回房倒在床上就睡。
另一邊。
宴修元掛斷電話,將拍到鍾元後腦勺的幾張照片單獨從家庭相冊抽出來放在腿上。
他席地而坐,唇角噙著笑看著照片回憶那天都做了什麼。自發現兩人出現在同一個場景,那一天彷佛都變得格外特殊,總覺得或許在場內也坐得很近,或許在出場時他們就一前一後……
看一場表演,被同一天的風吹過,經過同一盞路燈,一切想像都太過美好。
屋裡,別處的燈都關了,只有二樓角落閱覽角開著小檯燈。
宴凌空睡前出來上廁所。
眼睛隨意往樓梯角落一瞅,猛地看到牆上巨大的一團黑影,冷不丁嚇了一跳。
定睛再一看,原來是小兒子盤腿坐在燈前。
「幹嘛呢?」
宴凌空輕手輕腳上樓,走到宴修元身後觀察了一分鐘。沒懂他在笑什麼,「一本相冊看了一晚上,魔怔了?」
「媽!」
宴修元笑容微收,不慌不忙合上照片,心情依舊很好道:「你上樓能不能發出點聲,突然冒出來有點嚇人。」
宴凌空抬手用力拍了他後背一下:「是你想得太出神了。看什麼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