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月說是,兩手賣力地從他肩頭一路捏下來,捏到了小臂上。
「陛下對我委以重任,我竟不知用什麼來回報陛下。」她激動地說,「陛下猶如卑下的再生父母……」
皇帝掀了掀眼皮,「朕只想讓你感激朕的知遇之恩,不想做你的父母。另外朕還有一件事,要命你承辦。」
蘇月立刻拔尖了耳朵,「請陛下吩咐。」
他微微偏過頭,靠近她耳邊道:「新朝方建一年,根基並不穩固,表面上卑躬屈膝的臣屬,許多背著朕結黨營私,鑽謀竊據。梨園子弟平時受邀,前往各個府邸奏演,朕要你吩咐他們收集證據,若有風吹草動便報予朕知道。這大梁天下,不單是朕的天下,也是你的天下,是千千萬萬大梁子民的天下。朕的這點要求,對你來說應當不為難吧?」
蘇月說當然,「一點都不為難,陛下就看我們的吧。」
座上的人輕挑了下唇角,復又仰回躺椅里合上了眼,「送過帝神後,朕會召見太常寺官員,讓你堂堂正正擔任職務,沒人敢為難你。你執掌了梨園,往後定會很忙,但要記住一點,朕若召見,就算天上下刀子,也要來見朕,聽明白了嗎?」
蘇月說明白,臉上掛著甜笑,一路從小臂捏到了手腕。
這一捏不要緊,有個硬邦邦的物件,隔著袖籠也能摸見。
她正要再探究,皇帝忽然抽回了手,色厲內荏地說:「朕賞你梨園,你趁機把朕上下都摸了個遍,再這樣下去,朕可要叫人了!」
第40章
真是好大一頂帽子, 她還沒上手呢,怎麼就把他上下都摸遍了?
蘇月茫然道:「卑下沒有別的意思,就是摸見個硬物, 想看看是什麼。」
皇帝臉色不大自在, 「什麼硬物, 哪裡有硬物……你可不要紅口白牙,污人清白。」
一旁的國用尷尬地看了他們一眼, 心想自己到底為什麼要留在這裡呢,實在是太沒眼色了。難怪陛下常說要罰他去倒泔水, 如今自己反思反思, 也覺得活該。
趕忙退出去吧,實在多留一刻都是罪過。要不是眼下天太熱,不能放下門帘, 他甚至想替陛下創造出一個全世界只剩彼此的有利條件。
國用就這麼不聲不響走了, 不一會兒連打扇子的內侍也走了, 蘇月納罕地問皇帝,「我可是說錯了話, 怎麼人都走光了?」
皇帝心裡什麼都明白,故作鎮定道:「郊社有許多事要忙,他們出去查看進行到了哪一步, 回來好稟報朕。」
蘇月「哦」了聲, 重又低頭看向他的衣袖。剛才摸見的東西, 要論形狀,似乎很像上回折斷的那隻掩鬢。如果是,那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, 端午已經過去了那麼久,他竟然還把那東西帶在身上。
所以這位陛下雖然大多時候很討人嫌, 但在某些細微處,又讓人覺得憨直可笑,也許這就是從軍多年留下的病症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