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陛下還擅丹青?」她這回倒是實心實意佩服他的,驚嘆他的筆觸這樣精細,能將梨花的柔美刻畫得淋漓盡致。
皇帝謙虛地微笑,「朕文韜武略,雖然靠雙拳打下江山,琴棋書畫卻也稍通。這畫是朕為你一人所作,世上沒有第二把了,你要珍惜知道麼,別枉費了朕的心意。」
蘇月連連說好,「我竟有些捨不得用它,這麼大的日頭,別把它曬壞了。」說著當真把傘合起來,緊緊摟進了懷裡。
皇帝一看,心火燎原,四外冒熱氣。她這麼做,會讓他浮想聯翩,自己的精神附著在了那把傘上,她摟的哪是傘,分明是他啊!
細密的汗滲出鬢角,忽然覺得好熱,這七月的天氣果真不可小覷。
忙亂中拉出手絹來擦拭,雲綾在眼前飄來盪去,眼尖的蘇月一下就認出來,這不是自己丟了的那塊嗎?
先前一直想不起來丟在哪裡了,現在一見才記起來,那回他病了,自己去徽猷殿照應,怕撤開熱手巾後傷處受涼,她把自己的手絹蓋在他胸口上了。後來不翼而飛,她也忘了,到這會兒才知道被他藏了起來,要不是今日他露餡,怕是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。
她的眼睛緊緊盯著,抬手想去夠,那隻手在他面前劃拉,皇帝很疑惑,「你做什麼?」
蘇月指了指,「這手絹是我的……」
他不由一怔,「你的手絹……怎麼會在朕這裡?」
真是個好問題,蘇月道:「反正肯定是我的,別問為什麼。要是細究,定是您昧下的。」
面對她的篤定,皇帝惱羞成怒,「朕已經覺得很不好意思了,你還要說得如此直接,難道是想讓朕慚愧嗎?」
蘇月張了張嘴,最後還是放棄了,想把手絹要回來是不可能了,他喜歡就留著吧。
無奈地收回手,「我回去了喲。」
皇帝把手絹塞進袖子裡,接過她的傘,打開又再遞迴去,「物盡其用如知人善任,不閒置,就是最好的尊重。」
有時候想想,他確實是個很神奇的人,一面如少年般執拗熱血,一面又有帝王壯闊的心胸。時不時聳人聽聞,又時不時令人精神振奮。
蘇月握住傘柄,退後兩步伏伏身,方才順著台階下去。這一路沒敢回頭,知道他一定在目送他,因為兩掖侍立的內監仍舊保持著垂首的姿勢,這是皇帝在場時必須保有的敬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