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蘇的同鄉們坐在一起,大家都很迷惘,各種可能都猜了一遍,最後楚容蹦出個念頭來,「那個曾經看上顏在的左翊衛將軍,可曾好好盤查過?」
正滿心愁緒的眾人聞言,頓時眼前一亮。雲羅說對,「怎麼把那人給忘了!那個左翊衛將軍不是前朝歸降的舊臣嗎,前朝的權貴有多喪心病狂,我們是知道的。既然看上了顏在,必定沒有那麼容易放過她。高門大戶守衛森嚴,只要他們想藏人,外面就算找翻了天也別想找到,何不讓人去他府上搜查,說不定就是他把顏在扣下了。」
但梅引卻不大認同,「一個左翊衛將軍,當真有這麼大的膽子嗎?如今的梨園和以前不同了,朝廷有明文規定,狎褻樂工者輕則下獄,重則殺頭。為了滿足私慾,連命和前途都不要了?」
可是哪還有別的辦法,該動用的人動用了,該想的轍也都想遍了,只差把上都掀翻了。
蘇月沉吟片刻道:「揣測雖沒什麼依據,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。萬一顏在當真落進了他手裡,去得晚了,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了。」
所以想到便去試一試,蘇月去龍光門上找了副尉,把自己的想法對他說了。
「事關重大,我知道不能胡亂搜查官員宅邸,但我實在沒有別的路可走了,只能請副尉替我想想辦法。」她說著,下了決心,「事後左翊衛將軍必定彈劾我,我也做好了受罰的準備,一切後果由我承擔,請副尉放心前往。」
有她這句話,副尉的膽子如牛一樣大,梆梆拍了拍胸前的護心甲,「交給卑職,卑職這就去點兵。其實大娘子不用擔心,量那個毛臉賊不敢聲張。大娘子手上若有把柄,只管彈壓他,聽說這陣子朝廷正暗查那些瀆職的舊朝武將,他未必沒聽見風聲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他不會在這個當口出頭冒尖的,除非他想在陛下面前露露臉。」
這番分析,其實在蘇月聽來並不一定靠譜,但她急於找到顏在,已經顧不上那許多了。
所以就如副尉說的,即刻點兵,很快就趕到了左翊衛將軍的府邸。事先也查探過,他在上都沒有別業,要藏人定然只在此處。蘇月便坐在外面的馬車裡靜待消息,一群如狼似虎的緹騎衝進去,把將軍府的女眷嚇得吱哇亂叫,吵成一團。
有人在大喊:「了不得,抄家了!主君……主君……」
緹騎是不論死活的,領了命只管向著目標進發。將軍府雖然也有護院,但緹騎是皇帝親軍,沒有人敢阻攔。他們查找了府中每一間屋子,連路過的狗都不免挨一腳。
左翊衛將軍無法呵止他們的惡行,鐵青著臉出來見蘇月。蘇月是第一次與他會面,難怪副尉說他是毛臉賊,他的下半張臉,幾乎被青色的鬍髭覆蓋了。到她面前怒氣沖沖大罵:「你是個什麼東西,竟敢帶人來搜查我的府邸!老子橫掃襄陽,迎接陛下大軍的時候,你還在姑蘇染指甲呢。如今靠著陛下寵愛,犯到老子頭上來,真當老子好欺負嗎?」
蘇月從車輿內走了出來,冷聲道:「將軍,你是誰的老子?梨園中有樂工無故失蹤,原本就在滿城搜尋。將軍和那個失蹤的樂工曾有淵源,我若上報大都府,一樣是要傳將軍問話的。我顧及將軍顏面暗中查辦,你卻不領情,要是早知將軍如此不識好歹,我就不費這番苦心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