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毛腳女婿還得強顏歡笑,笑著笑著唇角就不由往下耷拉,等到人散了的時候,他才悲戚地望著蘇月道:「你毫無憂患意識,不能日日在一起,萬一感情淡了怎麼辦?」
蘇月的表情很嚴肅,「沒有親迎之前正好測一測,若是反悔,彼此都來得及。」
這下嚇得他不敢說話了,不明白都這樣了,怎麼還能反悔。
他只好自己開解自己,所幸他有先見之明,開闢了一條專屬通道,從南到北通行很方便,把梨園官舍當成她的長秋宮就行了。這麼一想,好像一切都不成問題了,何必庸人自擾呢,痛快享受耳鬢廝磨的絕妙時光不好嗎?
開春了,萬物復甦了,他的愛情反正也修成正果了。
另外娶妻還有一宗好處,就是在岳丈家的時光令他很開心。蘇月的三位阿兄都不是莽撞的人,喜好也很無趣,二兄剛到上都就發現坊院內有條小河,水質好,魚蝦多,專程買了兩桶魚苗放生。
放生是為了積德嗎?並不是,是為了再釣上來。
皇帝來了他們家,他們很嚴謹地為他準備了一根釣竿一個桶,帶著他一起坐在西北風裡釣魚。起先皇帝並不喜歡這種無聊的活動,但隨著接連兩日的培養,他居然有點上癮了。在外面忙上三個時辰,最後提著桶里的四五尾魚回來,那通炫耀,比攻下了城池還要高興。
蘇月看著他那模樣,不懷疑將來哪天要是釣到大魚,會拎上朝堂向眾臣工顯擺一番。
「不可玩物喪志啊。」她叮囑他。
皇帝說放心。處理朝政大事時他是英明的帝王,忙完了政事偶爾來岳丈家走走,和大小舅子相約垂釣,也是一樁雅事。
不過初四有大朝會,初五宮裡要宴飲,因此他們只能在家住上兩晚,初三夜裡得各自返回,去忙前幾日耽誤下的公事。
蘇月回到梨園的時候,已經將近傍晚了,查看過太樂令送來的曲目冊子,確定一切可行後,便去雲韶寺看望了蘇情。
顏在把蘇情安排得很好,尋了幾個知根知底的舞者同她一間直房住著,有事可以照應,也沒有人會欺負她。蘇月進門的時候一見她,就確定把她帶進梨園這個決定作對了。她穿著雲韶寺統一的著裝,髮髻不像以前半散,而是綰成高高的髻。一張臉大大方方地坦露著,沒有畏縮,也沒有倉惶,精神顯見地振作了不少。
一錯眼,發現蘇月來了,她忙迎上前,歡歡喜喜說,「阿姐,我在這裡一切都好。」
蘇月笑著頷首,「舞師帶你入場了嗎?可教授你一些基本功?」
說起這個,邊上的同寢馬上接了口,驚異地說:「大娘子,她一來舞師就檢閱過了,臂展身量都合乎標準,又測了她旋舞的時長。天爺,足足轉了三盞茶工夫,把邊上的人都驚呆了。」
所以她天生適合吃這碗飯,蘇月道:「總算沒有埋沒才華,我也很欣慰。」復叮囑她,「日後還要好生學,光會胡旋遠遠不夠,中原舞樂之外還有高麗、天竺、龜茲、文康。既然決定走這條路,就要立志做到最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