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嘆了口氣,「罷,我就掛靠在兒子身上,你總不見得去父留子吧。」
兩個人約定好,等權佑三個月大時,蘇月再回梨園,忙她沒有完成的事。
就是斷奶對她來說不容易,孩子倒是有乳母繼續餵養,自己卻得使勁憋回去。有時候很後悔,何必自討苦吃呢,但再一想,這也是人生必經的階段,嘗試過,什麼都沒落下,就沒有遺憾了。
好在她是個定下目標,就堅定不移向前進發的人。等再回到梨園,各部原先的曲風大刀闊斧進行了改革,很多小調流傳進民間,讓前朝時期一度貧瘠的禮樂,重新煥發了勃勃生機。
忙雖忙,和孩子的相處倒也並未減少,清誨還小的時候,她幾乎隔日就往徽猷殿跑。等到他八個月時,皇帝便帶他去官舍,一干伺候的人全帶上,官舍內僻出專門的地方,既可就近看孩子,又不耽誤他們兩個人團聚。
蘇月有時修編曲目,會鑽進牛角尖出不來,所幸有個精通音律的郎子,在一旁陪她和弦奏樂,一遍又一遍地嘗試。他有他的見解,忽然的神來一筆,會開闢出她從未想過的明路,讓打結的腦子豁然開朗。
她高興了,摟住他的脖子,在他臉上印上密密麻麻的口脂,告訴他一個好消息,「我前陣子得了一個孤本,上面有十八首上古遺音。這些曲子已經試奏過了一遍,只要稍加修正,就可以拿來用。」
皇帝驚喜不已,「那你的《音聲六十四部》有望編成了?」
她點了點頭,「忽然多出這些曲子,比之前預計的時間,起碼提前兩年。」
皇帝幾乎要感動流淚,上蒼沒有負他,他挖空心思從四處搜羅來的古曲譜,還得以不經意的形式送到她手上,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氣。
可是他不說,男子漢不能什麼都放在口頭上,要沉得住氣,才顯得有深度,厚重可靠。
蘇月那雙眼睛停留在他臉上,微微含著笑,緩聲說:「這兩個月我慢慢放了手,發現就算我不在,她們也有很多好點子,能保證梨園曲目常演常新。」
皇帝的眼眸驟然明亮,不敢相信好預兆來了,只是沉著地點點頭。
蘇月又說:「我這兩日泛酸水,吃不下東西了。」
他一聽急了,「沒有召見太醫嗎?為什麼,可是吃壞了肚子?」
她搖了搖頭,「肚子沒有壞,好著呢。這胎和懷清誨時不一樣,若是沒料錯,應當是個小女郎。」
權大徹底呆住了,顫抖的手在她肚子上摸了好幾下,「小女郎……裡面有個小女郎啊,我有女兒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