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穗也不再吭聲,她挾幾筷子菜堆在碗裡自個吃,不去打擾他們四個人說話。
上海亂得有上十天了,官府、百姓、各路豪傑聯合起來一致對外,胡虜人沒占到便宜,逃的逃,死的死,鎮上幾乎看不到胡虜人的身影。
「日後胡虜占領臨安,會不會算今日的帳?」大鬍子問。
沒人能回答。
「總不能前怕狼後怕虎,什麼也不做。」胖和尚吐掉雞骨頭,他無所謂道:「爽快一日是一日,反正這幾天,老衲殺人殺得痛快。」
「這倒也是。」大鬍子點頭,「這個地兒的分司使還算有點骨氣,要不是他帶頭派官差和駐軍殺胡虜,百姓不會舉起刀反抗。」
身形消瘦的男人一直沒說話,這會兒端起酒碗邀其他人舉杯,烈酒入喉,他嘶著氣問:「幾位兄弟,你們打不打算去臨安救鹽丁?」
在斬殺胡虜後,聯手作戰的各路豪傑私下商議著要去臨安一趟,這或許是亡國前的最後一戰,他們救不了國,若是能多救些無辜百姓的性命,這一趟走得值。
「我是要去的。」大鬍子說。
「我跟你們同行。」胖和尚應聲。
「韓乙兄弟,你去不去?」消瘦的男人問。
韓乙吞一口酒,他看丹穗一眼,見她在看他,他飛快移開目光。
丹穗沒聽他說起過這事,但看他的反應,她心裡有數了。
「我去燒水煮麵條。」丹穗起身離開。
韓乙沉默地看著她,目送她的身影離開艙房。
「怎麼?弟妹不許你去?」大鬍子問,他拿起酒壺給韓乙斟酒,說:「兄弟,平常小事能聽女人的,就當是哄她,這種大事要是讓一個女人給絆著,那可就孬了。」
「沒有的事,我沒跟她說過。」韓乙一直猶豫要不要去,他清楚地記得他跟丹穗承諾過,他不會上戰場。但眼下各路豪傑義薄雲天地號召,要去胡虜的鐵騎下救下鹽丁,他實在心癢得厲害。
「你顧忌什麼?」消瘦的男人問。
「你們有妻兒家眷嗎?你們把家裡人安置在哪兒?我要是離開了,我媳婦無依無靠的,她要是出事了,我得悔死。」韓乙顧忌的就是丹穗的安危,他擔心他不在的時候她出事,也擔心他要是死在戰場上回不來了,她往後該怎麼辦。
「這事簡單,入海口往南三十里有個小漁村,是紅衣教的一個據點,你把弟妹送到那兒去,沒人敢找她的麻煩。」消瘦的男人開口,他拍拍韓乙的肩膀,說:「兄弟,要不是知道鹽丁被轉移到戰場上的消息是你放出來的,我可不會把這個秘密透露給你。」
「我們後天一早就要動身,你去不去都儘快做決定。」大鬍子接話說。
「好,我晚上跟我媳婦商量商量。」韓乙鄭重地說。
丹穗坐在火爐前盯著爐子裡跳躍的火苗,火苗漸漸熄滅,頭頂的船板上響起腳步聲。她回過神,發現鍋里的水快要燒乾了。她忙提起桶往鍋里倒水,慌慌張張地說:「鍋里的水燒乾了,我再添點水,再有一柱香才能吃飯,你們再等等。」
「不用煮麵了,他們都吃飽了。」韓乙彎腰走進廚倉,他借著微弱的火光盯著她,問:「要談談嗎?」
「怎麼就吃飽了?吃點菜就能飽?」丹穗避開他的目光,側過身捋了捋頭髮。
「喝酒喝多了就沒胃口。」韓乙答一句,他站定說:「之前沒跟你說,臨安府傳來消息,負責和談的使者被胡虜關押起來了,和談失敗,胡虜不日就要攻進臨安城。」
「你想跟他們一起去?」丹穗低聲問。
「你是不是很失望?覺得你跟我說的話都白費了?」韓乙心裡發緊,他曾一再說過不會上戰場不會摻和朝廷的事,可今日還是忍不住想要往外走,踏進一池臭泥里。
丹穗轉過身,直視著他問:「你就說是不是想要跟他們一起去臨安。」
韓乙沉默幾瞬,回答:「是。」
「那就去吧。」
韓乙震驚地瞪大眼。
丹穗笑了,「你以為我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阻止你?想去就去吧,我不阻止你。」
她考慮清楚了,若是沒有她,假定她沒賴上他,他此次必去臨安府,那麼她今日也就不必阻撓他。
「韓乙兄弟,哥哥們先走一步啊。」大鬍子的大嗓門在船板上響起。
「去送客吧。」丹穗說。
「哎!」韓乙興奮地跑了,他高興地跟大鬍子他們說:「我媳婦許我去,我明天去哪兒找你們?」
丹穗聽到這話,她長吁一口氣。
片刻後,腳步聲折返回來,韓乙又出現在廚倉里,他雀躍地說:「明天我送你去個地方,我離開後你就住在那個漁村里,等我回來接你。」&="&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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