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文宣目送兒子一路往北離去,馬蹄濺起風塵,幾乎一刻不停,心中喟嘆不已。
賀宴舟在離開之前,時間緊迫,實在來不及親口找相宜告別了,他還有幾個必要的人要見。
大理寺梁泰便是其中一個,他們是多年的好友,但非必要不相見,兩人走的道不同,賀御史雖說負責收集官員罪狀呈交大理寺,但他並不認同大理寺的處刑手段。
梁泰知道,宴舟找自己,必定有要事。
只見對方急匆匆從馬上下來,一身風塵。
「梁兄,我又要事,即將出京一趟,勞煩你幫我盯著裴清寂,一旦他有什麼動靜,立刻將他拿下。」
梁泰愣了愣:「可這沒有證據的事情,我如何能拿下他。」
賀宴舟緊抿著唇,聲音堅定:「你只管將他拿下,我會給你證據。」
梁泰注視著賀宴舟的神情,賀御史變了,他的神情里是一種暗示,一種認同大理寺陰暗手段的暗示。
梁泰應了這件事,賀宴舟當即上馬飛奔遠去。
時下,景歷帝正在淑妃宮裡,剛才在朝上的煩惱全都一掃而空了。
眼下只有璨璨燈燭、翠繞珠圍、美人搖顫的美好景象,還想那麼多做什麼呢,天大的事情,不也有賀大人去辦了嗎。
王炎跪在帝側,為他捧著香爐,景歷帝喜歡用人來捧著香爐,本想叫幾個小太監來辦這事,王炎忠心,說要自己來。
皇帝身邊折磨人的小事情數不勝數,王炎都甘心包攬了,皇帝對他格外寬容些,屬於是如果哪天到了需要棄城逃亡的時候,也必須要帶上他的那種程度。
但皇帝知道,有賀家撐著,天不會塌下來。
「愛妃,這危急關頭,朕才知道,賀家才是良臣吶。」
淑妃道:「若是秦總兵在,北境那些蠻夷早就被打跑了,哪裡還會拉拉扯扯打上這麼久,把國庫都耗幹了。」
這乍一說起秦家來,景歷帝望著床帳,不免又想起許多。
他有些自責:「朕把賀卿的未婚妻許給別人了,賀卿會不會怪朕,要不,還是把秦家女還給賀卿吧。」
淑妃妖嬈嫵媚地躺在他懷裡,在他看不見的地方,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。
「皇上這麼變來變去的,有損皇上威嚴,不好。」
淑妃往他懷裡拱了拱,做出一副極為崇拜皇上威嚴的小妃子模樣。
正在下面跪著捧香爐的王炎,眼珠子轉了轉,忽道:「皇上,奴才剛剛看見,賀大人與秦家那位姑奶奶關系甚是密切,倒像是……倒像是……」
皇帝瞅了他一眼,慢悠悠道:「倒是什麼你說呀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