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從煙盒裡又拿了根煙,打火機在他手裡,隨意擺弄著,平靜如水的表面下好像有些說不清的焦躁。
星星點點的火光,微微亮著。
薄薄的煙霧朦朧了男人的神色。
隔著淡淡的霧色,傅城開了口,單刀直入,直白的讓人有點下不來台:&ldquo誤會什麼?&rdquo
他笑了聲:&ldquo你喜歡她?&rdquo
這笑聲里其實沒有幾分真正的笑意。
四個字,多少有點讓人難堪。
陸沉淵下意識覺得這個結論很荒謬,他怎麼可能喜歡兄弟的妻子?
拋開這點不談。
他又怎麼可能喜歡宋聲聲那樣的女人?除了長得好看一點,性格沒有半分可取之處。
糟糕不已的脾氣。
嬌縱貪婪的個性。
從她身上簡直找不到一點點這個時代所讚頌的美德。
她的惡劣,是他說也說不完的。
在寧城就見識了很多遍,陸沉淵這輩子也沒有見過比她還要虛偽、功利、貪婪、滿口謊言、無比惡劣的女人。
陸沉淵絕不承認自己喜歡她。
但是&mdash&mdash
但是此時此刻,他壓根沒有做到馬上反駁這種荒謬的結論。
沒有兩個字,幾次到了嘴邊,又說不出來。
陸沉淵繃著臉,過了會兒,他才說:&ldquo傅哥,你在開什麼玩笑。&rdquo
陸沉淵故作隨意,好像自己特別的無所謂,只是在開個玩笑話:&ldquo宋聲聲聽到又該不高興了。&rdquo
傅城抬了下眉,沒有再繼續深入這個話題,而是意味不明的說了句:&ldquo你還挺了解她。&rdquo
陸沉淵停了兩秒,隨即若無其事的笑了笑:&ldquo傅哥,我見識過的,當然了解。&rdquo
陸沉淵說完又點了根煙,苦澀的煙味平靜的咽進喉嚨里,胸腔那種窒悶的感覺愈發深刻,悶得慌,有點透不過氣來。
薄霧繚亂,氣息苦澀。
傅城看了他一眼,對他說:&ldquo少抽點菸。&rdquo
陸沉淵默了下,淡淡笑開:&ldquo戒不掉。&rdquo
他還記得宋聲聲離家出走,找不到人那段時日,傅城還是抽菸的,每天都能在他身上聞到淡淡的煙味。
&ldquo傅哥,你戒了?&rdquo
傅城沒有,只是抽的很少。
宋聲聲不喜歡煙味,覺得臭烘烘的。
&ldquo嗯,聲聲不喜歡。&rdquo
緊接著,傅城又很平淡的告訴他:&ldquo我和她這輩子都不會離婚。&rdquo
所以。
不管陸沉淵是不是真的喜歡她,都不重要。
陸沉淵沒有機會。
傅城嚴防死守這麼久,不會留有漏網之魚。
陸沉淵扯起笑來,混不吝的樣子像極了個二世祖,&ldquo知道,好事。&rdquo
傅城沒有在陸沉淵這裡多留,畢竟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忙。
他拍了拍陸沉淵的肩膀,&ldquo我先走了,回頭再說。&rdquo
陸沉淵嗯了聲。
他站在門口,停了許久,燃盡的煙火滾燙炙烈,落在他的指尖。
他仿佛才回過神來。
卻滿腦子都還是傅城剛才那句話&mdash&mdash你喜歡她?
好像一把遲來的劍。
正中間插入他的心口。
讓他疼得恍恍惚惚,又覺得不可置信。
他在疼痛中沉淪,似乎又從沉淪中清醒過來,一點、一點的回憶起從前的事。
很出奇,他全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宋聲聲對他說過的每句話,每次恨不得把他趕走的、嫌棄的神情,都記憶深刻。
他為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楚?
他有什麼好記憶深刻的呢?
陸沉淵偏不肯承認,已經被傅城捅破的這層窗戶紙。
仿佛喜歡宋聲聲是一件很難令人接受的事情,但其實不是令人意外的事。
誰喜歡上她,都很正常。
她的性格並不完美,多的是不討人喜歡的地方,偏偏就是糟糕的、有缺點的人,才最真實。
他們見過太多太多虛偽的、完美假人。
陸沉淵眸色漸漸發冷,慢慢醒過神來,他碾滅了菸頭,一張臉,冷得幾乎不像是他。
陸沉淵死不承認。
他只是、只是對宋聲聲比較好奇而已。
好奇心不等於喜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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