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肯定像恨透了父親一樣,也恨透了他。
不過,這樣也沒關係。
不管母親有多厭惡他、討厭他、想要抹去他的存在。
沈在依然要把所有的愛,都還給他的母親。
以前。
很久之前開始。
他就知道自己和普通的孩子,不太一樣。
他想要用自己的血來餵養他虛弱的母親,想用他的骨頭和肉,來滋補她漸漸枯竭的靈魂。
他想要為她去死。
沈在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,是他虧欠了她的。
他在她肚子裡的時候,吸食著她的精神氣,占領著她的身體,他就該還給她這些。
沈在不敢在母親面前說這些話,他的媽媽,膽子太小了。
聽到這些話語,只會被嚇得臉色慘白。
這會兒,沈在低頭看著懷裡的骨灰罈,他自言自語一樣,小聲地說:&ldquo我會為您報仇的。&rdquo
&ldquo這樣您一定會開心一點,對的吧?&rdquo
*
沈知書在醫院住了很久。
最開始,他甚至有點想不起來那天發生了什麼。
想不起來事情發生在早上還是在晚上,又或者是深夜裡。
人下意識的保護機制,在催促他忘記當時的慘烈。
明明都要好起來了。
明明她都說了要原諒他了,要和他好好的過。
就像是即將來臨的美夢被人毫不猶豫的打碎,爆炸的瞬間飛濺出來的碎片盡數扎在他的心臟,使得他的心臟都變得四分五裂。
人沒有心臟,當然會死。
沈知書也覺得自己離死也不久了。
這樣就很好,很讓他安心。
只要能很快的見到她,沈知書並不在乎壽命的長短。
&ldquo沈先生,醫院給您安排了下午的身體檢查。&rdquo
沈知書說:&ldquo知道了。&rdquo
他看向助理,詢問了更重要的事情:&ldquo太太的骨灰呢?&rdquo
助理後背一下子起了滲人的涼意,更是面露難色,&ldquo在家裡。&rdquo
沈知書還是覺得不安心,&ldquo你現在去把太太的骨灰拿過來,我得親自看著才安心。&rdquo
不然總覺得會有人把她給奪走。
助理深吸了口氣,&ldquo好的。&rdquo
沈知書這會兒精神特別好,這幾天都沒怎麼說過話,這會兒卻很有表達欲,他像聊家常一樣同助理說著話:&ldquo不過我覺得她沒有死,你說呢?&rdquo
助理額頭的汗都要下來了。
這要怎麼說。
屍檢的時候,他也在場。
就在外面等著,警方那邊請了更權威的法醫,聽說和太太還有親戚關係。
後來出具了死亡證明。
這種東西又做不了假。
而且那天很多人都看見了太太&hellip&hellip躺在地上的樣子,慘不忍睹。
助理明知真相是什麼,可也不敢說出口。
他思索片刻,決定把話說的委婉一些,&ldquo先生,只要您一直記著太太,她就還活著。&rdquo
沈知書闔上雙眸,嗯了嗯:&ldquo我當然會永遠都記得她。&rdquo
話說了一半,他繼續說:&ldquo只是我現在每天都還能看見她,你能看見嗎?&rdquo
助理硬著頭皮回:&ldquo看不見。&rdquo
病房裡除了他們,空空蕩蕩的,哪有第三個人。
助理是港城本地人,有些迷信。
他被嚇得在病房裡掃視了一圈,的確沒有發現什麼異樣,才鬆了口氣似的,不然他還以為太太有怨氣,纏上了他們。
沈知書說:&ldquo行了,你忙去吧。&rdquo
走出病房,助理覺得腿都在發軟,從未覺得他的工作如此的難熬,想到下午還要回老宅去拿骨灰盒。
他頓時就想撂挑子不幹了。
沈知書在病房裡,床上支了張小桌子,用來辦公。
公司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,他也不能閒著,伏案工作完畢,外面的天也開始變暗了。
門響了幾聲。
護士進來。
&ldquo沈先生,我們現在帶您過去做體檢。&rdquo
&ldquo好。&rdqu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