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彩雲已經開始不安了,現場人落在她身上的那眼光,實在是不好受。
她拉著沈群山想趕緊走,趕緊把兒子推去醫院,只是斷了倆手指頭,小南那死丫頭肯定是嚇唬他們的,說啥要截肢,肯定不會的,他們還是趕緊去醫院吧
談家明冷笑一聲:「二嬸子她有把握的很,她跟秀英嬸兒和其他關心的鄉親們說,她已經找了顯宗小姑,顯宗小姑跟她保證說,沈顯宗他小姑父是派出所長,那些人肯定不敢動顯宗一根手指頭!就是不拿錢去,他們也得乖乖把人送回來。」
「秀英嬸子和鄉親們就也不管這事兒了。可是秀英嬸子說,萬萬沒想到,今天早上天剛亮的時候,她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大聲喊。」
「是平時就起得早的德勝叔,瞅見沈家門口躺著一個人,就是沈顯宗,手上還在流血,地上還丟著兩個斷指頭。」
周圍的人也都聽得驚訝。
剛才知道這人小姑父是派出所長,抓賭的時候旁人都要被罰款被拘留,他這抓了也不罰也不拘留就直接給放了,大家心裡都覺得很是不忿,甚至還覺得,活該他放了又去賭。
但不得不說,大家也都羨慕有這種人脈關係。
可那當派出所長的小姑父都帶人去了,這個叫沈顯宗的,咋還是被剁了手指頭,還被扔到家門口?
談家明說:「事發太早,我們住的遠不知道,秀英嬸就住對門,說是二嬸子她瞅見沈顯宗手指頭被垛,哭天搶地的,罵他小姑和小姑父。村幹部們趕緊幫著把人先往公社衛生院送,後來才知道,他小姑父去抓了,抓了一部分還跑了一部分,跑的人把沈顯宗也給帶走了。」
人們這就明白過來了。
公安去抓了,那些聚眾賭博的人聽到消息跑了,然後人家為了泄憤,錢也不要了,直接把沈顯宗的手指頭給剁了,還把人給丟來沈家大門口。
這就是在泄憤。
有人就說:「這就切了他倆指頭,也真是便宜他了。擱在過去,那些土匪們要泄憤可不是切倆指頭就完事兒,直接把你頭給剁了。」
田彩雲又一次嚎哭起來:「你小姑口口聲聲說不用拿一分錢,他們就得把顯宗給送回來,全都是狗屁啊,我的顯宗啊,可憐的顯宗啊……」
談家明冷笑一聲:「二嬸子你還是趕緊去醫院吧,顯宗他姑父是派出所長,小姑是縣廣播站的播音員,他三叔在教育局上班,三嬸就在醫院上班,這麼硬的關係,就是沒帶錢,醫院趕誰也不會把他趕出去的!」
這下子,就連剛才熱心想要幫著趕緊送他們去醫院的人,也都露出鄙夷之色。
這樣的人家,真是沒法說。
本來還想熱心幫忙送他們去醫院的,這會兒也都不吭聲了。
這樣的一家人,真擔心把病人送去醫院了,會不會反而再訛上他們這些幫忙的,叫他們給墊錢?
二嬸一家在眾人的指責聲中,在對沈顯宗即將截肢的恐懼之中灰溜溜地走了。
但他們鬧騰了這麼長時間,這會兒已經7點了!
按照原本計劃,沈南星這會兒應該已經吃完早飯出發去考場了。
可是現在,早飯還沒吃。
談禮的臉色黑如鍋底。
沈南星倒是不慌不忙的,把饅頭和水煮蛋揣上,還拿了茶杯。
上輩子沈顯宗就愛賭,但一則手頭沒錢,二則膽小如鼠,只敢在村里小打小鬧,後來她不清楚,一直到功成名就回來內地,發現沈家早就家破人亡時,也聽說沈顯宗從開始的小賭,到後來的豪賭,也為沈家家破人亡出了不小力。
所以她這輩子,也沒做什麼,只不過是給二嬸出主意讓她威脅小姑,把沈顯宗安排到縣醫院當臨時工,讓他和他的賭友提前匯合。
沈顯宗也確實沒讓她失望。
*
談小禮騎車載著沈南星去紡織中學的考場,沈南星坐在車后座吃著早餐。
走到半路的時候,談小禮忽然開口說:「他們要是再騷擾你,我可不管他們是不是姓沈,是不是你家人!」
沈南星忍不住笑起來,摟住某人精瘦的腰:「我家人只有你和奶奶呀。」
一句話就把談小禮同學給哄好了,車子更是蹬得飛快。
7點半,準時到了紡織中學門口。
高老師帶著准考證就站在校門口,學校里在紡織中學考試的考生們,都要從高老師手裡拿準考證。
見到沈南星,高老師緊繃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,找出准考證給她。
多餘的話也不必說。
第一場,是政治考試,兩個小時。
沈南星覺得答的還行,肯定不是最高分,但應該能達到優秀的程度。
從考場出來,大家表情都比較輕鬆,政治考試嘛,考得好壞也沒個準兒,反正都寫了。
同班同學,還有其他認識沈南星的,一邊往外走也一邊跟她打招呼。
不認識的,見大家都對那個漂亮女同學那麼熱情,就也忍不住問那是誰。
被人講解一番,知道她就是「南星」後,一個個的都瞪大眼睛!
「南星」那麼有優秀,還那麼漂亮,果然叫人嫉妒都嫉妒不起來,只有佩服,仰慕。
出來就看到談小禮在門口人群里左顧右盼,懷裡抱著一個小竹籃子,上面還蓋著油紙,不斷地躲著人群,生怕懷裡的東西被碰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