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先生是個有名的怪醫,後來被瑞王顧光請來王府給王妃看病,延緩了王妃的病情,但終歸是無力回天。王妃離世後,老先生對沒能治好王妃而心懷愧疚,也被王爺的真誠打動,留在了王府。幾年後,老先生也到了油盡燈枯之時,將阿笙託付在了王府。顧光本就有此意,能有個醫女照顧女兒再好不過。他應了下來,讓老先生走得安心。顧光的母親就是醫女出身,全府上下對阿笙毫無輕慢,以禮相待。出征北境時特意請阿笙隨行,多虧了有她在,否則顧晨可能都沒命回來。
阿笙年長顧晨兩歲,性格孤僻,少言寡語,一向直來直往,從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。她進來也不說話,直接拉起顧晨的手看了看,然後打開藥箱,拿出了一個小瓷瓶,從裡面挖了一小塊藥膏塗在傷處。
顧晨習慣了阿笙如此,任由她擺弄。
擦好了藥,阿笙背起藥箱,道:「莫要沾水,一兩天就會好。你那扳指小了,以後不要戴了。」說完轉身就要走。
「阿笙,我有件事要與你說。」
阿笙轉回身,等著她說。
顧晨習慣性的去摸拇指,摸到了藥膏。
阿笙眉頭一簇。
顧晨趕緊把手放下,訕笑道:「我曾與你說過二公主顧汐泠,她自幼虛弱多病。昨日我進宮見了她,瞧著很是不好。我將那『杏林藥墨』給了她一些,讓太醫入藥。要是過些時日還是不見好,我想把她接到府中,請你給她看看。」
阿笙想了下,道:「那『杏林藥墨』雖不能起死回生,但對身體確實大有益處。若是如你之前所說,她那是從娘胎裡帶來的不足之症,用了藥墨會極大的補足虛虧,再配以其它珍貴藥材,當會回恢復到與常人無異。有那些太醫足矣。」
「怪就怪在這。這些年,太醫一直對她細心照料,不僅不見好轉,反而愈發嚴重,終日只能躺在床上。前幾日用了我帶回來的藥材,也只是從纏綿病榻到能下地走幾步而已。我記得小時候她尚可走動如常,怎會變成如此呢?」
聞言,阿笙也覺奇怪,道:「你帶回來的那些藥都是世間難得的寶藥,若是用好了,將死之人都可以續命延年。你母妃當年要是有這些藥材……」說到這裡意識到不應提起此事,目光閃躲了下,道:「等你把她接來府中,我為她看看吧。」
顧晨沒有在意阿笙提起母妃,母妃已逝,為已經無法挽回的事情追悔毫無意義。
「好,我代汐泠先謝過你。」
阿笙見她沒別的事,背著藥箱走了。
顧晨在書房又想了許久,一時也想不出個萬全的法子。大局為重,只能將宋雪的事情往後放一放,等找個機會,再將她贖出含春閣。
慶功宴之日,顧晨提早進了宮,她說過會去清瀅那品茗。靈犀一早就候著,忙將她請了進去。一入內就聞到了松針香,清瀅正捏著棋子和玲瓏對弈。
玲瓏趕緊起身行禮,道:「奴婢給王爺請安。」
「你們主僕二人可真是好興致呀。」
玲瓏恭敬的笑著道:「奴婢棋力不佳,哪裡能跟主子對弈,還是請王爺陪殿下吧。」
「好啊,本王來替你殺她個片甲不留!」說著掀袍坐下。
顧清瀅白了她一眼,落下白子。
趁著顧晨看棋局的功夫,玲瓏為她奉上茶,輕輕的退了出去。
顧晨飲了口茶,捏起一枚黑子落在了亂局之中。
顧清瀅的視線落在棋盤上,隨口道:「如此形勢,你這是要快刀斬亂麻?」
顧晨不在意的道:「當斷不斷,必受其亂。而且留著厭煩,不如趁早清理了,省的後面還要料理。」
顧清瀅捏著棋子,垂下眼眸,正巧瞥見她有些紅腫的拇指,上次果然沒看錯,那扳指確實小了。她收回視線,落下一子。
顧晨思考片刻,吃了一顆白子。被吃掉了一子,顧清瀅也不急,穩穩的在算定的位置又落下一子。雙方幾番落子之後,白子對大片黑子形成了合圍之勢。顧晨等的就是這一刻,毫不猶豫的落下一子,將最初的那一手變成了妙手,整個局勢瞬間逆轉,竟與白子勢均力敵。
顧清瀅稍微一算,將捏在指尖的白子放回棋罐,道:「合了。」
顧晨笑嘻嘻的道:「是呀,合了。要是一開始就是我和你下,我早就贏嘍。」
顧清瀅沖她眨了眨眼,道:「你怎知我盡了全力?」
聽她這麼說,顧晨在腦中復盤,清瀅有一手確實有更好的選擇。她起身拉起清瀅,笑道:「還是咱們清瀅更厲害!」
兩人一同坐到了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