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郭絡羅氏安置到翊坤宮去了?」太皇太后道,「是嘉嬪安置的?」
「倒也不是。」
蘇麻喇姑說,「鈕祜祿貴妃說,既然郭絡羅氏是宜嬪娘娘的親妹子,那住在旁人那裡也是不妥當的,乾脆就和自己兩個姐姐住在一處的好。這樣安頓,宜嬪娘娘也沒有說什麼,就住進去了。」
太皇太后道:「轉眼又將要入冬了,去歲冬天發生那樣的事,少不得叫幾個人受了委屈。今年就不要再出這樣的事了。你也替她們盯緊些,新來的秀女都是庶妃,也不曾冊封,莫叫人苛待了。」
蘇麻喇姑應了是,將那名冊就收起來了。
太皇太后瞧著手邊的茶點,又看了看外頭的天色,瞧著蘇麻喇姑放在榻上預備著的厚絨毯子,半晌才道:「皇帝心疼她,總不肯叫她動手了。偏偏倒是她還記著,我這裡秋末難免咳嗽,又不能用寒涼之物,她倒是堅持一日日嗯送來茶水點心,叫你盯著我吃喝。」
蘇麻喇姑道:「嘉嬪娘娘一向是有孝心的。」
「是啊,」太皇太后道,「旁人盡孝心總是沒有這樣的耐心,她倒好,便是我不要,也一定送來,卻也只叫你和蘭兒收著。這宮裡我瞧來瞧去的,倒是只有她和榮嬪還能叫人放心些。只是榮嬪性子不夠強硬,還是不及她的。」
太皇太后頓了頓,才輕嘆道,「倒是叫我想起一個人來。和她很像,只是這個人的性子比之她還是太柔弱了。」
蘇麻喇姑道:「常說的日久見人心。嘉嬪娘娘進宮也將有七年了。太皇太后您和皇上是瞧著嘉嬪娘娘長大的。這份性情,只怕將來也是如此的。奴才向來都說,主子一定會覺得嘉嬪娘娘的性情合心的。」
太皇太后垂眸笑了笑,慈寧宮裡安安靜靜的,可如今的六宮其實一點也不安靜,不只是宮裡,便是宮外,怕是都為了各自的地位在外頭鑽營的跑斷了腿的。
太皇太后再抬眸時,眸光清明:「當初從佟佳氏手裡把嘉嬪帶回來的時候,嘉嬪手裡是不是攥著一塊綠頭牌?咱們砸門進去的時候,就在地上摔碎成了兩塊的,後來嘉嬪自個兒收起來了?」
蘇麻喇姑忙道:「奴才記得這個。」
太皇太后道:「那是嘉嬪還沒進後宮的時候,有人陷害她,敗壞她的名聲,就想著吧佟佳氏改成杭佳氏。那牌子本該是銷毀的,皇帝卻留著,還賞給了她,叫她收好。」
「這丫頭八成是沒明白什麼意思,傻乎乎的收著了。所以才叫佟佳氏給盯上了,為了這塊牌子,恨不得要置她於死地,恨不得殺了她。」
「那會兒佟佳氏應當也是沒想到皇帝的深意,只是覺得不能自己被這樣侮辱,又想把這個作為嘉嬪的罪證,所以才強闖了她的屋子。」
「如今瞧這丫頭南巡迴來,就知道這丫頭是猜到了。」
蘇麻喇姑遲疑道:「主子的意思是——」
太皇太后含笑望著她:「你還能想不到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