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叫什麼?
父親對兒子的疼愛嗎?
但這種疼愛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。
李知婉打了個寒顫,哪怕在這宮裡生活了快二十年,她還是不能完全接受。
李知婉在心裡默默消化著這股難受,她可以將這股難受遺忘,甚至不去想這些事情,但她下意識地還是選擇保留著,這或許將是她和現代唯一的連結點了。
或許是聊八卦的時候格外專注,都沒講幾個八卦,這宴席的時間卻到了,一群人慢慢跟隨著康熙走出大殿。
康熙站在最前方,所有人都在他身後的位置站著,四爺和福晉站在一起,李知婉乾脆就和劉喜姐站一起,她轉頭看了一眼尼楚格,她也和瑚圖靈阿一起,弘昐幾個也都有自己的夥伴,沒有一個人落單。
很好,李知婉放心了。
「砰——」
這時,遠處傳來響聲,頓時所有人抬頭望向天空,那裡出現了一點不斷上升的光芒,等這點光芒升到最高點,它陡然炸開,亮光四散開來,在黑色的夜空中綻放,接著一點又一點亮光上升,不斷在最高點炸開。
今夜煙花盛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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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過完年節,四爺又忙了起來,和誠親王以及恆親王一起,被康熙打包去宗
人府審理會飲案。
四爺本人雖然摻和其中,但康熙查明他只是個小配角,主謀則是托合齊等人,於是他不但被摘了出來,還成了審理的人。
對於這一點,四爺沒有一點奇怪,他本來就是礙於情面才去的,在那裡連句話都沒說,早早就離開了。
不過四爺在審理的過程中還是避嫌了,全部交給了誠親王以及恆親王,他自己則是坐在旁邊,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。
這讓連著幾天都沒能休息的誠親王和恆親王恨得牙痒痒,偏偏還不好說什麼,只能埋頭苦幹。
一直到五月份,這長達三個月的審查才結束,步軍統領托合齊、尚書齊世武、耿額等人處死。
但這份結果只是表面的,只是給世人看的,真正的結果則是康熙對太子的不滿再度加劇。
四爺回到府里還能想起康熙下達聖旨時的表情,痛心的同時又隱含著興奮。
這樣兩個明明沒有相交的情緒卻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。
四爺深吸一口氣,他們在長大,他們的阿瑪也在變得更加難以揣測以及可怕。
所以,他不能輕舉妄動。
他提筆,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『忍』字。
他要忍,忍常人所不能忍,忍到最後一刻。
會飲案的結案看似平常,卻帶著股風雨欲來的氣息,甚至康熙今年都沒有選擇出巡,也沒有出去避暑。
燥熱的夏天沒能趕走那股風雨欲來的危急感,甚至還加了一把火。
直到九月底,溫度轉涼,風雨也真的到達了。
九月三十日,康熙下詔:皇太子允礽自復立以來,狂疾未除,大失人心,祖宗弘業斷不可託付此人,朕已奏聞皇太后,將允礽拘執看守。[1]
就在第二天,康熙再度下旨廢黜皇太子胤礽,並且嚴禁請求釋放太子,違者誅之。
有了第一次廢黜太子時的場景,眾人雖然驚慌,但也能承受能力。
尤其有四爺第一次舉薦復立太子的事情吊在前面,當時四爺獲得的好處誰能不羨慕?於是當時就有人出來求情了。
暗中不少人看向四爺,揣摩著四爺的意思,四爺當然是安安靜靜地待著,什麼也沒說。
沒看見康熙都說了嗎?違者誅之。
果不其然,那人被康熙叫人拖了下去,直接斬了。
這下朝中沒人敢替廢太子求情了。
康熙看著寂靜一片的大臣,他起身走了下去,「太子近年的所作所為越來越猖狂,也就朕這個做阿瑪的能容忍一二,但一國太子如若是他這般模樣,這江山朕如何能放心交給他?」
「只希望廢太子胤礽能在圈禁中悔過,多幾分善念。」
一個月後,廢太子及其家眷被圈禁於咸安宮。
和第一次廢太子時不一樣,這次的康熙不僅僅是告訴了整個朝廷,還以復廢太子告廟,宣示天下,徹底絕了太子繼位的可能性。
輝煌了接近四十多年的太子終於退出了政治舞台,退居無人在意又時刻被監視著的角落。
太子的徹底倒台也點燃了所有皇阿哥之間的野心。
曾經的龐然大物再也沒有了起復的可能,那麼他們是否也能有登上皇位的可能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