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無歲瞥了他一眼。
「有一次,有伙人突然闖進我家,二話不說就打斷了我的手腳,我只能在房間裡等死,他當時被刺傷了肺腑,但我不知道,他背著我逃了一路,好不容易追到救兵,我得救了,他卻倒下了。」
「直到他倒下前,我還在埋怨他拖後腿,後來我傾盡全力保住了他的性命,他卻怎麼也不肯理我,不會哭不會笑,連動也不能動。」
宮無歲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風流鬼還有這樣的過往,有些意外道:「那些人為什麼會無緣無故闖進你家?」
楚自憐搖頭:「不知。」
宮無歲聽不出這句「不知」是真話還是假話:「你想要惡骨入藥也是為他?」
楚自憐點頭:「然也。」
宮無歲內心複雜,又覺得奇怪:「他到底是你什麼人?」
楚自憐卻道:「若有機會,我帶稚君親自一見。」
那肯定沒機會了,就算楚自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,宮無歲也不可能把惡骨交出去的。
楚自憐卻看出他所思所想:「其實也有能取出惡骨而不傷稚君性命的辦法。」
宮無歲一頓,抬眼看著他。
「非但不傷稚君性命,也不會連累闕主,甚至連修為都不受影響。」
宮無歲怎麼聽怎麼不信:「當真?」
楚自憐卻道:「在下以一身醫術與性命擔保。」
他信誓旦旦,宮無歲卻沉默下來,只要獻出一對惡骨,就能換回兩條性命,甚至更多。
天命教和金面人或許就在夜照里觀望著正道的一舉一動,燕孤鴻不醒,他就永遠不知道喻平安留給他的遺物是什麼。
想法在腦子裡簡單打了個轉,宮無歲就已經做出決定。
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「多謝稚君成全,」楚自憐像是早就料到他會同意,面上恢復笑意,重新撿起燕孤鴻身上的夢花。
「稚君放心,三日內,這位燕公子必會清醒。」
。
宮無歲離開密室時,正好碰上張熟面孔,越青遙帶著一隊夜照弟子,將越非臣的住處圍得水泄不通,見宮無歲離開時手裡沒有夢花,他也沒再阻攔,只是神色不太好:「稚君。」
越非臣居然把他和沈奉君的身份告訴了越青遙,看來這位大弟子確實頗受信賴。
宮無歲看著他空蕩蕩的右臂,也知道他為什麼臉色不好,畢竟這人的手臂是被沈奉君一劍斬斷的,且以後只能用左手使劍。
他們師徒二人出爾反爾在先,宮無歲沒半點愧疚,只道:「越非臣突然派你守在這裡,是不是夜照城出了什麼事?」
越青遙似乎不太想和他說話,但還是道:「東邊的城牆破了,那些傀屍要進來,城主帶著人去守城,派我在此留守。」
城牆破了?宮無歲還以為聽錯了,還未說話,耳邊又聽見「轟隆」一聲巨響,緊接著南邊忽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。
宮無歲不明所以:「這也是你們的殺陣?」
「不是,」越青遙循聲望去,霎時臉色慘白:「……是南邊的城牆破了。」
第77章
大戰剛剛開始, 固若金湯的夜照城東和城南都破了,簡直讓人匪夷所思。
到了這個地步,宮無歲死也不信仙門中沒有內鬼, 看著越青遙越來越難看的臉色, 宮無歲囑託道:「守好燕孤鴻, 要是他出了事,你們夜照城也得完蛋。」
不待回答,他人已經像陣風似的走遠了, 燕孤鴻清醒還需要時間,當務之急是先守好夜照城的百姓。
仙陵弟子被派去鎮守城北,柳恨劍和沈奉君一定也在那邊, 他埋頭往城北去,卻見長街上儘是慌亂逃竄的百姓,三兩個修士擠在裡頭中疏散人群, 看門服像是天武台的人。
他將一個走丟的小孩抱起來, 好容易才送回孩子母親身上, 遠遠看見越非臣又帶了一隊夜照弟子往東去。
他再不猶疑, 加快腳步, 約莫一刻後, 他看見了幾十個仙陵弟子的人影, 打頭的正是柳恨劍。
仙陵這回來的弟子不多,所有人都在這裡了, 可是他左看右看, 卻沒看見沈奉君在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