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嫚聞言,看了劉邦一眼,淡聲道:「水是流通的。大王你要是不介意,我也可以不管。」
眾人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,但在細細琢磨後,面色變得難看起來。尤其是劉邦,態度更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旋轉:「公主說的對!這種事情必須嚴查!誰要是隨地便溺,就扒了他的褲子當眾打板子!」
老劉的提議傷害性不高,侮辱性極大。令聽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。
灌嬰湊到陰嫚身邊,衝著她豎起大拇指:「還是你厲害。」
「我說的是事實。怎麼你想喝被污染的水?」陰嫚挑起眉頭玩味地看著灌嬰。
灌嬰見陰嫚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,生怕聽到什麼驚天動地的話。他連忙說道:「你可不要亂想啊!我沒有那種奇怪的癖好!」
「我又沒說,你急什麼?」陰嫚卻是如此回答。
在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後,灌嬰被氣笑了:「你這個人怎麼老給人下套?」
「你自己往裡鑽,還賴我了?」陰嫚掃了灌嬰一眼。
灌嬰說不過陰嫚,只好吐槽道:「我都有點同情大將軍了,你伶牙俐齒,他肯定被你欺負得很慘。」
聽到韓信的名字,陰嫚頓了頓。糟糕的回憶衝破封印,再次席捲了全身。
她反覆告訴自己,既然下了決定就不要後悔。可是她終究不是機械,總會感到難過。情緒的波動讓她眼前發黑,不禁向前踉蹌了幾步。
灌嬰驚恐:「你怎麼了!」
陰嫚擺了擺手:「被冷風吹得頭暈,我回去休息去了,一會兒的宴席不用叫我。」
灌嬰看著陰嫚的背影,嘀咕了一句:「古怪的性子。」
不過陰嫚沒想到即使自己沒去,還有人找上門。她靠在榻上,瞧著不速之客,先發制人道:「盧將軍找我有事?」
盧綰開門見山:「大王都跟我說了。你為什麼要舉薦我?」
「自然是因為你是最合適的人了。」陰嫚聳了聳肩膀,「所謂舉賢不避親仇[1],不是嗎?」
「你放屁!」盧綰咬牙切齒,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舉薦我的?」
「因為什麼?不妨說來聽聽。」陰嫚好整以暇。
盧綰抿著嘴又不肯說了。
「你既然不肯說,那我便替你說了。」陰嫚笑道,「你是覺得我是在報復你。報復你上次背後惡語中傷我,又煽動其他人上書罷免我。」
盧綰咬牙切齒:「難道不是嗎?」
「你要是這麼說,也對。」陰嫚笑了一下,「傳說龍有九子,性情各異。其中一子,名喚睚眥,最是心胸狹隘,有仇必報。後來人們有睚眥必報來形容愛記仇的人,我覺得我也可以用上這個詞。」
她盯著盧綰,一字一句道:「你給我一個十分難受的幫助,我自然也會還給你一個令你夙夜難安的賞賜。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。」
盧綰:「你敢算計我,就不怕我報復你?」
「張耳都拿我沒辦法。」陰嫚上下打量著盧綰,目光輕蔑,「你,就更不行了。如果你非要試一試,我也可以陪你玩玩。但如果出現什麼令人不愉快的結果,你可不要怪我。」
盧綰被氣得胸膛起伏:「你——」
「我什麼?」陰嫚揚起下頜,「是你先招惹我的,那出現現在的情況,你也得給我忍著。」
盧綰見說不過陰嫚,索性破罐子破摔,威脅道:「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話告訴大王?」
陰嫚不僅不怕,反而還笑了起來:「你去啊。我也想聽聽你會跟漢王怎麼說?」
盧綰被噎住了。
「將軍,要不要我陪你去見漢王?」陰嫚繼續刺激盧綰。
盧綰雖然很想發怒,但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發怒。在這種緊要的時候,大王還需要用公主,他這個時候跟公主起爭執是不會有半點好處的。
「算你狠。」這三個字從盧綰的牙縫中擠出。
「謝謝誇獎。」陰嫚又道,「你放心。你既然沒要我的命,我也不會要你的命。日後出現什麼大事的話,我會撈你出來的。」
「不用你的假好心!」盧綰甩袖離開。
陰嫚看著盧綰的背影,無論你想不想,你的命運從現在開始,我說得算。一抹弧度出現在陰嫚蒼白的臉上,那陰惻惻的笑,讓她看起來有些瘮人。
盧綰和灌嬰帶走了不少人。人一少,營帳里倒也安靜了。陰嫚帶人巡查大帳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。
不過,這安靜也就持續了一個上午。到了午休,這一群人又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說八卦。
作為嶄露頭角的鐵騎頭領,程七自然成了其他人追捧的對象。沒見過他的小兵們,都湊到他身邊,一臉期待地看著他,希望他講一講在戰場上的所見所聞。
程七喜歡被人追捧的感覺,每每聽到小兵們的讚嘆,他的尾巴就會翹得老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