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良:「為何要此事?」
陰嫚喝了口水,眼神戲謔:「留侯當真要問我這麼愚蠢的問題?」
她放下水碗:「分封以為血緣親情紐帶,拱衛天子。可是前有三監之亂,後又秦二世屠殺兄弟姊妹,所謂親情在權力鬥爭面前根本不值一提。更何況那些毫無血緣關係的異姓諸侯呢?」
「國家需要穩定,任何會引發動亂根源都要消滅於萌芽之中。」陰嫚勾起嘴角,「留侯,和我說話不必拐彎抹角。戚氏之死並非源於政鬥,而是來源於天理公道四個字。」
「作惡多端者,焉有留存於世之理?」
那聲音擲地有聲,令人久久不能回神。
這世上有哪個身居高位的人會冒險為黔首主持公道?有哪個自持有才的人會編纂這些不入流的書籍?又有哪個身份尊貴的人會願意干農活?
「人當真是生下來就高低貴賤之分嗎?可若真是如此,昔日周天子為何成了階下囚?陳勝吳廣又為何起義?身份既定又何必反抗?受著就是。」
陰嫚嗤笑:「所謂世卿世祿,不過愚人之策也。」
「有道是皇帝輪流做,明年到我家[3]。君王離不開黔首,但黔首未必需要君王。當一個君王不能為民眾做出貢獻時,他遲早會被趕下龍椅。」
「別否認,這件事情在不久之前發生過,留侯您也親身經歷過。」
陰嫚語速緩慢,如綿綿微風,和煦動人。可她話中的內容卻如一道道驚雷,砸得人心驚肉跳,驚魂未定。
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隨便講給別人聽,她是真的不怕死嗎?饒是一貫以冷靜著稱的張良在此情此景下也不免感到震驚。
這麼多年來,公主是第一個讓他難以斷定秉性的人,時而狂妄大膽,時而小心謹慎。溫柔和冷酷在她的身上交替出現,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,恐怕無人知曉。
陰嫚按著太陽穴:「留侯放心,我既然這麼在意黔首,自然不會毀了他們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穩生活。我只是在把不穩定因素消滅在萌芽之中,在某種程度上你我應當是同盟。」
張良看著那雙純黑色的眸子,奇異地相信了她的話。
這時阿桃帶著楚國送來的蓮蓬和書信走了進來,交給了陰嫚。陰嫚掃了一眼書信後,咋舌,你倒是聰明了。
她遞給了張良:「勞煩留侯交給陛下了。」
第73章
「這個小兔崽子!乃公就應該廢了他!」劉邦在看到臨江王傳給韓信的書信後就罵罵咧咧。
陰嫚按了按自己被吵得發疼的耳朵心道,劉邦這張嘴就算放到現代去也沒人比得過他,他是怎麼辦到罵人不重樣的?
「父皇,氣大傷身,莫要因為小人而傷了自己的身體。」劉盈在一旁勸導。
劉邦這才發現兒子還在場,不知是不是為了維持自己在劉盈心中高大穩重的父親形象,他不再罵人了,而是坐下詢問太子怎麼在這。
「太子剛剛與我在一處,看到了信件上的內容,便一起來了。」陰嫚給自己倒了杯水。
劉邦這才注意到劉盈身上的衣服是農作時穿的衣服,臉上也有點髒。還別說,真有乃宮當年上山追兔子,下河抓魚的風采。
「公主怕是有失考量吧。太子年幼,若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該怎麼辦?」周勃並不滿意陰嫚的做法。
陰嫚掃了周勃一眼:「看都看了,絳侯說這些又有什麼用?」
陳平切入正題:「既然臨江王有意聯合諸侯上書驅逐御史督察,想必各路諸侯都收到了他的信件。接下來該如何還需細細商量。」
「商量什麼?直接派兵滅了他就是。」周勃略帶譏諷地看了一眼陳平。
陳平雖沒說話,但陰嫚覺得他也不怎麼滿意周勃。據說兩人是因為當年的一場污衊結下的梁子,直到現在兩人也是他看不上他,他瞧不起他的狀態。
嘖嘖,男人要是小心眼起來也沒差多少嘛?陰嫚喝了口水繼續聽著。
周勃的話得到了其他將領的附和。畢竟打仗是武將們最拿手的事情,也是他們最容易加官進爵的途徑。至於戰爭會給這個新生的國家帶來什麼,他們一概不想。
劉邦沒有被武將的一邊倒影響,手指摸索著茶盞,看起來另有他想。
「父皇,兒臣以為天下初平當以休養生息為重,不可輕易生戰。」劉盈開口。
「難道放任臨江王一直騎在咱們的脖子上?對這樣不知感恩的人就應該狠狠地揍他一頓,好讓他知道什麼該做不該做!」周勃擺出長輩的姿態,「太子您還年輕,很多事情還不明了,就不要隨便開口了。」
冷不丁被父親的故交舊部懟了,劉盈有些束手無策。&="&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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