瀕死之際,門猛然被推開。
「長公子!」
是劉武的聲音。
陸青檐聽到哧地一聲,隨著紅綢撕裂的聲音,他重重摔在地上。
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,他看不清姜曇的臉色,也知道她此刻望過來的眼神是遺憾而憤恨的。
陸青檐跌跌撞撞站起來,揮退劉武來攙扶的手。
劉武不是一個人來的,他帶來了許多護衛,將紫珠綁了起來,不敢處置姜曇,便用劍指著她。
若是此刻他已死,群無首護衛無令可循,或許能讓姜曇想到辦法逃出去。
可惜他還活著。
眼中姜曇的影子在晃,陸青檐好不容易來到她面前,握著她的肩膀逐漸用力,面容抑制不住地扭曲。
他幾乎用了十分的力氣,才忍住掐死她的衝動。
陸青檐一字一句問:「姜曇,為什麼這麼對我?」
姜曇面上有懼意,不甘,還有殘忍的無情:「你自己知道,何必多此一舉問我。」
並不是無跡可尋的。
從她踏入大門那一刻起,就從喧囂的人聲中認出了一些熟悉的聲音,只是當時她並沒有在意。
後來細想,何其明顯。
陸青檐簡直是把自己當傻子戲弄。
滿堂賓客,角落裡坐著與那些乞兒說話的楊修文,吳江昔日在任的捕快衙役,鄰居書生盧文進……
這裡是梅花巷子。
高堂上奉著劉仲青的牌位,賓客里坐著吳江舊識,而當年被處死的死牢重犯,死而復生地變成了陸家長公子,要與她共赴白頭。
姜曇強自鎮定,諷刺笑問:「宋少爺,費盡心思排一出戲,好笑嗎?」
她總算認出他了。
陸青檐一扯唇角:「當然好笑。」
姜曇嘴角的笑意瞬時崩裂,微微睜大的眼眶中泛出水光,很快凝成斷了線的珠子。
陸青檐從她的眼淚中感受到一種復仇的快意。
從重逢的那一刻起,他就無時無刻地希望她認出他來。
他無數次幻想過她可能的神情,震驚,不甘,恐懼,悔恨……
無論是哪一種,都如滋養仇恨的養料,讓他的快意放肆而狂妄地盛開著。
三年的時間,不能只是他在日日夜夜地妒恨著,她憑什麼一切都不放在心上,還要歡歡喜喜地嫁人成親。
他十分看不慣她那副置身事外的樣子!
更不懂一個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粗俗二字的施茂林,怎麼能得到她的偏愛?
憑什麼!
憑什麼!!!
她果然變蠢了,三年前他做少爺時,只需一個眼神她就能讀懂他醞釀的壞意。
而三年後,他露出這麼多的破綻,她竟現在才認出他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