鼻間聞到濃濃的安神香氣味,婢女們又點上了。
口中的布巾被取下來,濃黑的藥汁抵到唇邊,姜曇狠狠避開,藥灑了滿床。
「我沒病!」
好不容易換的床單,上好的絲綢,這就浪費了一條,還得折騰著重新換一條。
胡嬤嬤氣得眉毛直豎:「長公子說你有病,你就是有病!不下蛋的雞,不是病是什麼!」
轉頭對婢女們說:「再盛一碗來,給她灌進去!」
姜曇像方才那樣被按在床上,像不聽話小兒喝藥一樣被灌進去大量藥汁。
胡嬤嬤滿意地點頭:「這是多少人求著都不給的秘方,喝了這藥,早點給長公子生個兒子。」
做完這一切,婢女們將門窗緊閉,自行出去了,以前總要開著的門縫也沒有留。
胡嬤嬤的臉在門縫裡看起來有些猙獰:「這就算是懲罰,長公子不在這幾天,您就好好想想。」
長公子年輕有為,前途無量,後院裡就這一個女人,整天又哭又鬧地,不知在矯情什麼。
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,就該好好調教一陣。
門被闔上,連燈也被吹熄了。
只有房裡的炭盆冒著微微火星,映出了房中裊裊飄起的安神香。
姜曇渾身的力氣散了,連掙著腳上的鐵鏈都覺得累。
她便靜靜躺在床上。
不知何時睡了過去,又不知何時醒了過來,覺得呼吸困難。
姜曇看向炭盆,它是罪魁禍首。
冬日人們貪暖,總將門窗捂得嚴實,可若是屋裡有炭燃著,一夜過去,足以讓人中毒氣死亡。
陸青檐害怕婢女和她相熟,不許她們過多和她接觸、說話。除了逼瘋她,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效用。
如果她死了,陸青檐會不會氣得半死?
要就這麼死去嗎?
不!她好不容易活過來,怎麼能死!
姜曇往床下爬去,可僅僅接觸到地面,鐵鏈就繃緊了,再往前走,是遠遠夠不到窗戶的。
力氣在此時用盡了。
姜曇睏倦不已,為了保持清醒,她試著咬了一口手臂,卻因為渾身無力起不到作用。
床上床下,鋒利的物什都被收走了,連桌角都是磨鈍的圓面。
只有一樣東西是堅硬的。
姜曇爬上床,握住腳踝的鐵鏈,整個身體重重往床下一滾,腳上的鐵鏈繃直,和墜力同時撕扯著腳踝。
反覆其次,她終於清醒了。
一番折騰下來頭暈眼花,姜曇緩了片刻,抓住軟枕,就要往炭盆里丟去。
打翻炭盆,就能保住性命。
然而舉起軟枕的那一刻,
姜曇猶豫了。
她想起陸青檐讓自己刺他心口的時候,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,只給自己留了微弱的生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