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盜賊迷暈後,匕首對準胸口要害,一擊即中。
如此熟練的動作,他是第一次殺人嗎?背地裡可有殺過其他人?
這會是惟一一次嗎,還是染上鮮血的開始?
她眼前閃過在氈帳外看過的螞蟻,恍然覺悟到一件事——
烏日塔並不是對石頭感興趣,而是在用石頭阻擋螞蟻的腳步。
為螞蟻設置障礙,看它們在其中苦苦掙扎。
從一歲至五歲,他樂此不疲。
背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。
姜曇走得太快,烏日塔在奮力追她。
「別跟著我!」
姜曇回頭,將僅到腰高的烏日塔重重一推。看他摔趴在地上,一聲不吭地爬起來,在衣服上蹭乾淨手上的污泥,繼續追過來。
「我說了別跟著我!」
烏日塔抬頭,黑漆漆的眼珠望著她。
姜曇知道,自己此時的模樣很不好看,或許像一個魔鬼。
但是她忍不住。
五年前和陸青檐回京時,她就用盡全力避孕。
起初她和紫珠尚有自由,通過賄賂門房等人,或是以各種理由自行出去,弄到避孕的藥物綽綽有餘。
後來陸青檐看管越來越嚴,陸宅的下人沒有敢與她親近的,更不敢私相授受。
好不容易收集了藥材,縫製在荷包里,
最終也教人發現了。
再後來被鎖到榻上,她就沒有避孕過,一切聽憑天意。
姜曇知道琉璃瓶中的藥不是什麼好東西,裡面有毒。
一次性吃下那麼多藥,她其實有絕了子嗣的心思,為此從來不敢探究自己月信不準的原因。
如果有孕,那麼就稀里糊塗地毒死它。
她其實不是一個健全的人,陸青檐更不是。
她無法想像,他們這兩個病態之人如果孕育生命,長大會是什麼樣子。
故而生產那日,發現烏日塔不會哭,她一點驚訝的情緒都沒有。甚至覺得,就該是這個樣子。
她不覺得烏日塔像自己有什麼好,但若是像陸青檐,那就糟糕透頂了。
姜曇深深地看了烏日塔一眼,轉身離開。
不多時,身後的腳步聲又跟上來。
姜曇沒來由地一陣煩躁,再次加快步子。不出所料,身後的腳步聲追得更緊了。
烏日塔人小步子邁得急,走路不穩,向前摔了許多次又爬起來,契而不舍地繼續跟上去,一邊試圖去牽姜曇的手。
姜曇察覺黏膩膩的手掌鑽進來,一想到他方才滿臉血珠的模樣,就忍不住甩開他。
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。
嘶啞,難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