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姜曇挑著油燈縫衣服,烏日塔躺在她的膝上睡著了。
這孩子警惕性極高,一旦把他抱起來,他就會立刻醒來,所以姜曇動也不敢動。
等到半夜,她終於縫好,將烏日塔放到床上,在他睜開眼時及時按住他的眼睛。
兩人一起入睡。
她這個阿娘不合格,直到生辰第二日才把送給孩子的生辰禮做好。
八月十六。
天不亮,姜曇就把烏日塔叫醒。
他揉了揉眼睛開始穿衣服,忽然發現衣服是新的,靴子也是新的。晃了晃腿,靴子上縫著漂亮的石頭,在油燈的照耀下閃著好看的光。
烏日塔立刻扭頭,姜曇在他臉上捏了捏:「別動,阿娘要綁不好你的小辮子了。」
他還是不聽話地動了。
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,髮辮上的鈴鐺歡快地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兩人收拾包袱走到城門時,天剛蒙蒙亮。
姜曇一手牽著烏日塔,一邊念著三字經,身後小紅馬在路邊啃草,啃一陣,追他們一陣。
城門處的茶棚下坐著一人,看到姜曇,緩緩站起來。
是陸昇。
自他死訊傳出後,一直到他回來,姜曇都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,這還是第一次見他。
不過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。
陸昇穿著厚厚的披風,瞧著像是冬衣。
姜曇原本想悄悄地走,被他發現,也不能裝作沒看到。
於是迎上去問他:「這才八月,已經這麼冷了嗎?」
陸昇笑了笑:「一個人走,不帶同伴嗎?」
姜曇問:「我不能走嗎?」
皇上病情反覆,太子監國,頗為看重這位如親兄弟一般的同門。
不久前,陸昇就任大理寺少卿。太子登基後,他或許能進入內閣,成為未來的首輔也說不定。
陸昇揚眉而笑:「何以見得?」
姜曇看向茶棚里,泡茶的不是茶棚攤主,而是一個練家子。茶棚裡間影影綽綽,恐怕還有更多的護衛。
陸昇今非昔比。
他若想做什麼,她完全沒有拒絕的機會,在他面前遮遮掩掩,沒有必要也沒有作用。
「前兩日,我見過太子了。」
太子和陸昇一般大的年紀,眉宇間卻有深深的皺紋。年輕的國儲將憂國憂民寫在臉上,什麼心事都藏不住。
雖然體諒百姓,但仍有極強的距離感,其實和景勝帝是同一種人。
太子長長地扯了一通東宮和陸昇的功勞,最後簡潔地誇讚了姜曇的義舉,問她想要什麼賞賜,儘管開口。
姜曇緩緩說道:「東宮人才濟濟,太子與你的布置周全無比,根本不需要我的助力。當初去揚州,怎麼可能那麼巧,是你給陸青檐透露的消息?」&="&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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