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泉這才半信半疑地鬆了口氣,還沒來得及咽回肚子裡呢,就聽見地牢拐角傳來了三道步伐不一的腳步聲,立馬條件反射地站直了。
就連隔壁牢房都短暫地停了動靜。
溫言已經習慣了這陣仗,不置可否地坐直了幾分,算是配合著擺出了副「恭迎大駕」的姿態。
「韓巡檢使,李副巡檢使。」周泉恭敬地行禮道。
韓旬擺了擺手,李符樂湊上前去拍了拍周泉的肩膀,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。
周泉猶豫再三,最終還是沒往溫言所處的牢房投去半分眼神,徑直離開了地牢。
「溫言。」
這是韓旬第無數次喊溫言的名字,可語氣和前幾日嚴刑逼供時都不一樣,也沒有立馬拉開牢門走進來,種種異樣,才換來溫言正眼瞧他一次。
「放心啦,今日不整那些,我們給你帶來了個好消息。」李符樂笑嘻嘻地上前一步,貼著牢門,動作熟練地開著鎖,「溫言,有人來接你回家啦。」
回家?
……這個詞可真陌生。
「勞駕,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?」溫言努力從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,「我什麼時候有的家?」
「……」李符樂被這話噎了一瞬,面上的笑容倒是半分不減,「太子擔保,童叟無欺,說你有你就是有……哦,人已經來了。」
一道人影從牢門另一側冒了出來,像是為了這麼句出場詞,安安靜靜地等候了許久。
年輕人審視的目光中參雜著幾分心疼,將溫言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,這才溫溫柔柔地開了口:「溫言,好久不見。」
這倒不怎麼像個應景的開場白。
溫言心念電轉,心下早已有了考量,因此看到年輕人出現在這裡也並沒有太過驚訝,只是對方這惺惺作態的本事還是給他震了個反胃,只好接道:「倒是也不久。」
「度日如年,怎會不久,」年輕人也擺出了一副笑臉樣,「罷了,不提這個,先跟我回家吧。」
溫言從善如流地撐著地面站起身,無視了年輕人朝他伸出的手,獨自往外慢慢踱著步,走第一步時甚至踉蹌了兩下,才勉強穩住身形。
年輕人也不惱,不置可否地將手收了回來,不緊不慢地跟在溫言身後。
大概也察覺到了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實在微妙,韓旬和李符樂在後面悄悄對視一眼。
韓旬心裡憋著口氣,心道這溫言的嘴忒嚴,什麼都沒說就算了,怎麼現在太子還突然在裡面摻上一腳,竟然要他們直接將人給放了;李符樂倒是沒想太多,只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件什麼事兒,思來想去愣是沒記起來,也沒話講……一時之間,地牢內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。
「咳……咳咳。」
隔壁牢房的老人被血嗆住了喉嚨,忍不住咳了兩聲,吸引了眾人的視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