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拉的馬車速度不快,似有意讓盧西安好好跟上,並以合適的速度欣賞他現在的樣子。
盧西安沉默跟上。
青年的手臂還有血,狼狽的穿著,讓他的肩胛骨露出。
希拉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冷漠的臉別開。
走過了一段荒蕪人煙的路途,盧西安卻猛地抿緊嘴唇,胸口像是被勒住一樣。
馬車竟進入有人煙的漁村。
希拉依舊沒有停下馬車的打算。
一些漁民探出頭,看見盧西安,大吃一驚:
「這是誰?」
「……長得真好看啊。」
「但怎麼全身是傷,還被巫師大人的車鎖著往前走?」
「氣質像是貴族家的少爺……」
「怎麼可能?這一定是窮兇惡極的罪犯,被拉去懲戒。走走,別招惹。」
雖是這麼說,不少人都看過來。
而這些毫不掩飾的探索眼神和指指點點,讓盧西安如芒在背。
他知道這是希拉送他的禮物——屈辱。
他閉上眼,想裝作無所謂。
但喉頭隱約湧起血腥氣。
馬車的側簾被掀開了,希拉紫色的湛湛雙眸露出來:
「請求我,我讓你上來。」
盧西安咬死不鬆口,不過涼涼掃她一眼,便冷淡垂眸。
希拉的笑意侵上唇角,但眼底卻沁著幾分寒意。
……真倔啊。
開始以為是乖巧是他的色彩,結果如今撬出底色,是一片倔性。
希拉套著鹿皮手套的手放到了窗邊,一下下地敲了起來,似在回憶什麼,目光染上一片血色。
隨後,希拉回身,關上了側簾。
一位僕人觀察她的臉色:「要讓馬車加速麼?」
讓外面那位不識趣的人更被折騰些。
希拉搖頭。
那位僕人在示意下退下。
而那位沉在黑斗篷里的女人,看了會兒希拉,也問:「大小姐,是不是想起那一位了?」
希拉倏然抬起眼,眼眸滾燙,她卻笑道:
「怎麼可能呢。」
「畢竟,他們前生是遠房堂兄弟呢。」黑衣人的目光落向窗外,是忍辱前進的盧西安,「雖然,前生他沒有直接對上大小姐,但錯處也太大了些。」
希拉臉色變難看了許多,掃向黑衣人的瞬間,黑衣女人感到了沁上骨髓的寒意。
她不敢多言了。
希拉猛地掀起幕簾,冷冷瞪向不遠處的人。
然而,她的目光凝住,手指放上了唇上。
過去,她從來不會碰這種不清不楚、甚至和她的立場帶著點仇恨的人。
但眼前這位,從看到的第一眼,就像毒藥一樣,似喚起了她某些掩藏許久的欲望。
她有時,會產生一個想法——
把他攥在手掌里,看他如金絲雀一樣掙扎,卻無法逃離。
……多久沒這樣的感覺了呢。
希拉闔眼。幕簾關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