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樣的日子裡,聽到娶她之人說的第一句話是不耐煩的「閉嘴」,她忽而生出許多委屈來。
那些被珍藏和珍視的回憶,再次涌了上來。
「阿雀,前面有人家娶妻,可喜慶了,咱們什麼時候也喜慶一回?」
「阿雀你知道嗎?前頭那小子遇著我,老是炫耀他娘子好看,不知道他得意什麼,再漂亮能有我的阿雀漂亮?等咱們成親後,我也天天上他家得意去。」
「從今個兒起,小爺我要努力賺銀子了,等咱們成親的時候,要買一個華麗的花轎,繞著半個興京轉一圈……太遠了?……好吧,那就在學林巷來回多走幾趟……花轎怎麼能租?小爺我可不能接受別的男人碰阿雀坐過的花轎……」
難以忘懷的過往,在今夜是格外的清晰,記憶里的人和眼前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聯繫在一起。
文昔雀在如今這個鎮遠大將軍暗沉的目光下,不安地縮著手,她的手一動,金鐲跟著響了起來。
珠石相碰,叮噹作響,弄出來的動靜是相當的不合時宜。
凌昱珩眉頭皺得更緊,他又往前進了一大步,俯視著她說:「笑。」
文昔雀不明所以,笑什麼,是要她笑嗎,她又不是賣笑的,「一時半會笑不出來,請將軍見諒。」
她的假笑都用來安撫她父親了,這會兒,她沒有心力再假裝著微笑,就算努力擠出來一個,定也是不倫不類,反招他不快。
「不行,不要,做不到,除了這些,你對本侯就沒有別的話了嗎?」他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臉,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,用強硬的命令口氣說道:「認清你的身份,你是屬於我的,笑啊,洞房花燭夜,不准你不笑。」
他怒視著她,文昔雀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,他這樣逼她,她不可能笑得出來。
說什麼認清身份,他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她賣身為奴的事實嗎?她卑微,她難過,她傷心,真就能令他有報復的快感嗎?
當年之事,她是拋棄了他,但並非她一人之過,他不能欺負她到如此地步。
文昔雀抿了抿嘴,深吸一口氣,平復了一下心情說:「不是我要拒絕,是將軍你強人所難,如果不想聽到我說『不』,就不要提過分的要求,簽了賣身契,我也是普通人,說哭就哭,說笑就笑,不光是我,其他為奴為婢的可憐人也做不到。」
「呵,強人所難?過分?你是在說本侯,還是說你自己?」
凌昱珩已是咬牙切齒了。
她為什麼總是能面無愧色地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,她欺騙、拋棄、背叛他的時候,她不是強人所難,不是過分嗎?
她寧死不屈的模樣實在太礙眼了,做了錯事的人,一心想著逃避,從來沒想過補償。
她當真心里有了別人,半分半毫的精力都不願意花在他身上嗎?她怎麼能可惡、可恨到這種地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