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霜霜定睛一看,果不其然,在人偶紅色喜服上,歪歪扭扭繡著三個大字:「方進淮」。
謝汀蘭對圍觀的姜霜霜恍若未聞,點燃油燈後,雙手合十,面色凝重地祈禱道:「望上蒼明察,使此等孽障墮入阿鼻地獄,來世輪迴畜生道,淪為豬玀任人宰割!」
言畢,謝汀蘭動作麻利地將人偶紮成刺蝟,又在最關鍵的下體位置補了一針。
看完全程,姜霜霜口乾舌燥,她動了動唇乾巴巴地勸道:「大姐,若蒼天有眼,這世道哪裡會有如此多含冤受屈之人?」
在心裡,姜霜霜還是相信老天的公平。
前世她兢兢業業,做了無數好事,加班累到猝死才有重頭再來的機會。
然而眼下,有些話不能那麼說。
巫蠱之術,終究不是正途。
謝汀蘭剛端起茶杯,聞言重重一摔,怒瞪道:「你這是何意?」
嫁到寧遠侯府多年,謝汀蘭自詡對得起任何人。
主持中饋,侍奉公婆,疼愛弟妹,甚至拿出自己的嫁妝來填補侯府的窟窿,為了方進淮喜好的畫作一擲千金。
「侯府待我如何?只因無子,方進淮便納其表妹沈如雪為妾,寵愛有加,方家人亦將沈如雪視作世子夫人,將我的顏面踩在泥里……」
「沈如雪身懷有孕,卻做出小產的假象來陷害我,方家竟無一人為我申辯一句。礙於謝家的權勢,方進淮雖不敢有休妻之念,卻對我態度冷淡。」
提到往事,謝汀蘭紅了眼眶。
她緊咬著嘴唇,硬生生憋著,絕不讓淚水滑落。
若是那般,她便輸了。
作為謝家女,謝汀蘭狼狽不堪還要維持骨子裡的高傲。
她把委屈默默咽下,不敢吐露分毫。
姜霜霜默默地聽,插言道:「沈如雪陷害你,是不是還在為你求情,表示相信你的清白?」
「你怎知……」
謝汀蘭盯著姜霜霜,眸色晦暗,「你不是剛到京城嗎?」
「我當然知曉,因為吃過虧啊。」
姜霜霜說的是上輩子,職場上沒少遇見白蓮花和綠茶。
吃虧多了,她自有一套對付的法子。
提起沈如雪,謝汀蘭恨得牙根痒痒,罵道:「那個賤人!」
姜霜霜盯著如篩子一般的「方進淮」,提出疑問:「大姐,那你為何不再做個人偶,扎一紮沈如雪?」
一個沈如雪不夠,最好把寧遠侯府的白眼狼們全捎帶上。
「扎她作甚?」
許是二人共同有過遇見沈如雪這等人的經歷,謝汀蘭難得沒有冷笑嘲諷,而是認真回道,「是我看清楚了,方家無人真心待我,就算沒有沈如雪,還會有別人。」
沈如雪,不過是個引子,不值得被謝汀蘭記恨。
如今回到娘家,家人不說什麼,謝汀蘭卻沒有臉面繼續住下去。
她站起身,先是在火盆里燒了人偶,而後走到涼亭邊上,背影很是寂寥。
就在姜霜霜以為謝汀蘭要離開之時,謝汀蘭突然道:「我已決定去絞了頭髮,去庵里當姑子。」
「大姐,你別想不開啊!」
尼姑庵清心寡欲,吃齋念佛,是清苦之地。
姜霜霜還想勸說幾句,只聽謝汀蘭苦笑道:「若非有我這般一身污點的大姐,怎會影響了敘白的親事,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謝家的大門了!」
姜霜霜:「……」
反應了好一會兒,姜霜霜才回味過來,敘白是謝昀的表字。
所以,謝汀蘭是變著法罵她是吧?果然是懂得怎麼氣人的!
好人難做!
姜霜霜輕輕撫了撫心口,站在旁觀者的角度,這門親事的確是姜家高攀。
本是姜家人無恥,抓了她頂替,她也是受害者。
「大姐,既然進了謝家的大門,我便把你當成親人。」
謝汀蘭喜怒無常,話不投機半句多。
在離開之前,姜霜霜習慣說一些好聽的場面話:「在世人眼裡,名聲不過是束縛人的枷鎖。敘白為了破案剖屍,高門貴女談之色變,可她們怎會不曉得,此舉是為死者討回公道!為了自己不受驚嚇,便出言貶低,終究是格局太小。」
姜霜霜在抬高謝昀的同時,也在美化自己,她與庸人眼界不同。
夕陽的餘韻落盡,天邊浮上了一抹暗淡的灰色。
姜霜霜的半邊臉落在陰影中,她嘆息一聲:「大姐,你當了姑子粗茶淡飯,而方世子卻摟著嬌妻美妾夜夜笙歌,難道這便是你想要的?」
如此,太便宜渣男。
自己過不好,苦果咽下去了?
這等好欺負之人,也不值得同情。
餘光掃到一抹高大的身影,姜霜霜腳底抹油:「我言盡於此,還望大姐深思。」
說的,似乎有些道理。
謝汀蘭閉上眼,腦中閃過她在敲木魚的場景。&="&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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