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動亂，鬧了足足數月。
等到農曆八月入秋，成王在各處的爪牙才全部被剔除。
新皇大赦天下，頒布詔書，為雲家巫蠱案平反。
對於十幾年之前的舊事，百姓們後知後覺。
哪怕雲家恢復昔日的榮耀，也只剩下雲縈一人。
懷胎滿了三月，姜霜霜胃口大開。
每日不用吃酸梅，到入夜後，胃口更好。
安心調養一段日子，她氣血足，除了肚子微微隆起，沒有任何不適。
「文嬤嬤，有江南的消息嗎？娘和大姐什麼時候回京？」
在府中無聊，姜霜霜奢侈地用玉石做了一副麻將。
平日裡，拉著丫鬟婆子打牌。
文嬤嬤倒了一盞熱茶，回道：「夫人來信，說是要在江南多住一段時日。」
這兩個月，京城朝堂變局很大。
公公謝首輔致仕，安心在書院當山長。
謝昀接班為首輔，而姜霜霜身份地位水漲船高，成了京城官家女眷追捧的首輔夫人。
每隔三五日，便有帖子送到府上。
邀請姜霜霜參加賞花會，詩會。
對於不太熟悉的女眷，姜霜霜以養胎為由拒絕了。
「大少夫人，眼看快到中秋了，夫人不在府上，您得操持起來。」
到了八月，陸續有府上送禮。
謝府這邊總要回禮，才可盡到禮數。
文嬤嬤得了管事提醒，回稟道。
姜霜霜則閃神，陷入沉思。
離京之前，婆婆秦氏曾說過，要回京過中秋。
畢竟是團圓的日子，秦氏很重視。
誰料到江南，立刻改了口風。
如果是因為謝汀蘭耽擱了，難道是謝汀蘭有了身孕？
想到鳳陽見到的神秘老頭所言，似乎對得上。
看婆婆秦氏的意思，對此絕口不提，應當是要隱瞞了。
「大少夫人……」
等了好一會兒，遲遲得不到回復，文嬤嬤伸出手晃了晃。
管事那邊，還在等她回話。
姜霜霜回過神，敷衍地道：「按照以往的章程來。」
府上中饋，姜霜霜並不接。
旁人爭奪的權勢，在她這猶如燙手山芋。
心裡存著事，姜霜霜睡不踏實。
等到入夜時分，聽到房內的響動，她直接坐起身。
謝昀頓住腳步道：「霜霜，可是為夫吵到你了？」
「沒有，是我睡不著。」
姜霜霜派守夜的丫鬟去大廚房端吃食，示意謝昀坐在床邊，「大姐那邊……」
「有身孕了。」
謝昀也是剛得到的消息。
謝汀蘭有孕後，反應並不大。
連續兩個月沒來小日子，肚子凸起了一塊。
丫鬟書香稟報給了秦氏，這才找郎中診脈。
郎中診脈後，頗為震驚。
「大姐懷了三胎，都是男胎。」
這在京城周邊，聞所未聞。
好在江南是人傑地靈之地，有產婆成功接生過三胎。
三胎定會早產，秦氏綜合考量，決定留在江南。
「三胎？」
如她所想，姜霜霜反而愣了下，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裡問起。
秋夜，房內有些涼意。
謝昀關上虛掩的窗戶，又坐回床邊。
提到謝汀蘭，謝昀言語中帶著幾分無奈：「大姐的性子你知道，她不可能進宮。」
謝汀蘭主意大，想在江南偷偷產子，再帶回京城。
對外，就說是過繼了族人的子嗣。
謝汀蘭以為自己可瞞天過海，卻不知根本瞞不過蕭麒的耳目。
「皇上怎麼說？」
成王伏法後，百官勸說新皇選秀。
蕭麒到底是帝王，無法承諾與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。
謝汀蘭與蕭麒之間，總有一人要妥協。
「選秀照舊，只不過……」
謝昀輕闔雙眼，久久無語。
房內，陷入一片死寂。
姜霜霜從謝昀的言語中，敏銳地嗅到沉重之感。
稍微一想，她面色凝重。
姜霜霜沒有問，而是坐在謝昀身側，默默陪伴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去廚房的丫鬟端了飯食。
謝昀睜開眼，點亮了一盞油燈。
等房內無外人在，這才緩緩地道：「皇上中毒了，命不久矣。」
儘管有御醫配置的解毒丸壓制，卻也是治標不治本。